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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节

    月光笼罩下的银飘带似的津河缓缓蠕动,津河两岸的竹林、垂柳在夜风里轻柔地摆动,横卧河上的津河的右岸,些刻已是万家灯火一片辉煌。改革开放的潮流就象津河水不断给山城注入生机,曾经是贫穷工落后的山城也展开了腾飞的翅膀,在省内率先进入全国百强县市的行列。然而随着大潮的涌\动自然也有沉渣泛起,正象一位伟人说过的那样:“打开窗户是为了吸收新鲜空气,难免飞进几只苍蝇蚊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面对着复杂纷纭的市场竟争,有人困惑、有人彷徨、有人得意、有人猖狂、有人如鱼得水、有人左右逢源、有人翻云覆雨、有人大显身手。“不管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这一精辟的论断也会被人利用,于是就有人不择手段去赚钱,昧着良心去赚钱。当宁川市这座古老的山城象放卫星似的长起了几颗企业明星时,企业家的桂冠便成为一种时髦,令人羡慕促人奋进引人跃跃欲试。一刹那间经理、厂长的名片满天飞,在大街上走一趟会遇见几个经理或厂长。
    受着市场竟争的诱惑,确切的说是受着金钱的诱惑,章正强辞去了市宣传部理论科科长的职务,下海经商了。章正强虽然在宣传部是搞理论工作的,可他在宣传部只是暂时寄身,当发现在仕途上很难大显身手时,他就决心选择经商之路,出任山城经协公司经理,这当然是他那位副市长的爸爸有意识的安排。


    经协公司位于城东大街上,由于有可靠的背景发展很快,目前是宁川市最有实力的公司之一。俗话说官商最很,有当官的做后台,在中国办事基本上是得心应手。此刻,章正强正坐在三楼经理办公室里,面前一张硕大的老板桌显得气派非凡。他靠着高背沙发悠悠地吸着剑牌烟,微闭双眼听录音机里播放邓丽君的歌曲,颇似一个稳操胜券的赌徒。落地台灯散发着滚滚的和的桔黄色的光亮,春兰空调使室内温度保持在25度。还是经商好,他在心里暗自惬意地想着:如果不下海,他哪有现在的条件。在宣传部理论科办公室里,他用的那张办公桌还是七十年代初留下来的产品,手一推嘎吱嘎吱响。每月眼巴巴地望着发工资,发到手也就那么几百块钱,把家里必须用的开支除掉就所乘无几了。而今不同了,且不说他手里提着大哥大,出门就坐桑塔拉,单就他在酒店舞厅一掷千金那种气派,也使多少人望尘莫及。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他章正强应该得到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崇拜这句名言,并且把它作为自己行动的指南。什么叫搞活经济?搞活经济就是为了赚钱。他是搞过理论研究的,深知许多理论都是在兜圈子,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以前在宣传部时,过得寒酸,想钱没有钱。当他现在花钱如流水时,才知道了金钱的魅力。倘若他不会赚钱,经协公司几十号人会对他俯耳听命吗?倘若他不会赚钱,会搬进那几十万元一套的花园别墅吗?,倘若他不会赚钱,在一些社交场合,许多老同学、老朋友会象众星捧月一样吹捧他吗?说到底还是钱好。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一笑,似乎悟透了世界上的真理。恰在这时公司会计董丽萍冲好一杯咖啡给他送过来,见他一个人在发笑,便娇滴滴地说:“哟,我还以为经理大人在考虑国家大事呢,吓得不敢进来,原来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地笑,想到什么好事情了?


    说起这位董丽萍也是一位非凡人物。别看她才28岁,肚子里花花肠子倒也不少。她不但继承了其父董非心狠手辣的一面,而且在新的时代又有新的发展。她长的不算漂亮,但那妩媚而又会说话的眼睛,匀称丰满的身材还是颇具吸引人的魅力。她经常变换发型,有时学刘晓庆、有是学巩俐、有时学毛阿敏。她知道男人需要什么,也知道怎样在男人面前撒娇,对章正强来公司任经理一年多时间,总是一本正经的办公她是持怀凝态度的。别看你装得道貌岸然,她在心里想:其实心里还是想玩女人,哪有猫子不吃鱼?我就不信你能做一个正经和尚。
    接过董丽萍送来的咖啡,章正强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一个意念:这还是一个挺不错的女人,多么性感!自他出任经协公司经理后,他多次敏感到董丽萍借故在他面前献殷勤,甚至有时把手搭到他肩上,那眼神就像要告诉他什么秘密,尽管他在宣传部时就和A局女秘书有过风流轶事,但他还是比较谨慎地对付董丽萍大胆地挑逗,新任公司领导他要干出个样子树立威信立稳脚跟。现在不同了,一年下来凭他八面来风的手段不仅立稳了脚跟而且替公司赚了几百万利润,人们对他刮目相看了。他毕竟不是纨绔子弟,虽然有当副市长的爸爸,但他自己也同样有能耐。他感到轻松了,就象列夫托尔斯泰说过的那样,心中的魔鬼开始活动。面对董丽萍的进攻他无需克制自己了,他要撕去虚伪的面纱放魔鬼出笼。
    “丽萍,你在我们公司还是挺能干的。”他喝了杯咖啡微笑着说,不以经理自居语气亲切温柔。
    董丽萍当然心领神会,向他飞了一个媚眼说:“承蒙经理夸奖,不胜荣幸。”
    章正强把杯子放到老板桌上,吸了一口烟停一会说:“我刚来公司不久,就以发现你是一个人才,办事干练处人有方。”
    喝了章正强的米汤,董丽萍高兴得不能自制,用双手捶着章正强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别看你是大经理,可不能随便臭我们小百姓。”
    她的手保养的很好,白嫩肥胖,握成拳头就象富强粉发的面包。章正强任她的小拳头在肩膀上跳动了几下,便突然逮住那两个面包并不松手。四目相对如电击双方的心灵,堤坝顷刻崩溃,董丽萍嫣然一笑倒在章正强怀里。章正强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阵狂吻之后,便把她放倒在三人沙发上,伸手解开她外衣的纽扣,董丽萍扭动着腰肢不断地说你坏你坏并不拒绝缘绝。
    当章正强和她进入高潮的时候,她痛快地不断呻吟哎哟哎哟,象小姑娘一样在章正强身下扭来扭去。这更激发章正强的性欲,他想:这个女人不仅性感而且风骚,难得的万物,比那象个木头似的柳水莲强几倍 ,他每次和自己的老婆柳水莲作爱时都是兴趣索然。突然一阵痉孪,章正强就象驾着摩托艇在爱海上疯狂地驰骋,冲开波峰浪谷任浪花飞溅犹如绽开一朵朵雪莲,又象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赛马,踏倒一片片青草恰似风卷残云。酣畅淋漓又筋疲力尽,他穿好衣服又靠到高背沙发上,余兴未尽地说:“丽萍,我今总算领略到你的风韵,谢谢你。”

    董丽萍也穿好衣服,给他的杯子里冲了点开水,理着弄乱的头发说:“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想占人家女人的便宜,你得到了满足,可是我呢?”
    章正强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手,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董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要看行动。”
    “这个月的奖金给你加三百,怎么样?”
    董丽萍斜着眼不屑一顾地说:“我就值那么几个钱吗?”
    章正强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她还是一个味口不小的女人。猛吸一口烟吐着烟雾说:“你开个价吧。”
    董丽萍眼珠一转来回走了两步说:“我们公司的车不是今天夜里回来吗?”
    章正强点点头。
    “货都提到了吗?”
    章正强警惕起来:“你问这干吗?”
    “别紧张嘛”,董丽萍走到章正强面前,用手摸他的脸蛋说:“我也不是外人还要对我保密吗?”
    章正强只好说:“都提到了”。
    董丽萍撒着娇说:“章经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从结婚到现在,家里一直没有彩电呢。”
    章正强明白了;她是想要一台彩电。好大的味口,一台松下牌的日本原装彩电,少说三千以上才能买到。女人都差不多,她是冲着你的钱包来的,章正强有点后悔刚才所做的事情了,他不是心痛那区区一台彩电,这对他简直是 鸡毛蒜皮。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点贪婪,这在他心中泛起一股厌恶之感。他玩女人不同于嫖娼,花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感情投入,这就是情人不同于娼妓的道理。董丽萍能做自己的情人吗?他在心里暗自揣摸。
    董丽萍见章正强沉默不着不做声,眼珠又一转说:“经理大人,你可不要误会,我董丽萍不是那种贪财的小人,多少有钱男人想勾引我,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我是看你象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才没有拒绝你。”她这番话里也确有几句真心话,章正强也是有男人的阳刚之气。
    这还是一个挺狡诈的女人,章正强又吸了一口烟慢慢吐着烟圈想:也许将来还是用得着的人,只要她不太水性杨花,不如就花一笔本钱把她笼络到身边,为我所用。这样想着便很有气魄地说:“行!我们的车回来,我送你一台彩电。”
    董丽萍喜出望外地说:“章经理讲话可得算数。”
    章正强向烟灰缸里弹掉烟灰,故意轻松地说:“本经理说一不二,你放心吧。”
    董丽萍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说:“这才是男子汉,我就佩服你这样的人。”
    章正强挥挥手说:“好了,好了,只要以后好好干,公司赚了钱大家都有份。”
    “的的的......的的的......”楼下传来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章强站起来说:“我们的车回来了,走吧,下去看看。”
    他们刚下楼见门卫把铁门打开,大卡车慢慢地开进院子里停下。董非和朱海从驾驶室里走下来,章正强大步迎上去握着他们的手说:“辛苦了,辛苦了。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董非说:“没什么大麻烦,就是在过千秋关时缉私检查站找我们的岔,要扣车检查。朱海和那小子动手吃了亏,要不是我用扳手在那小子头上敲了一下,恐怕现在还回不来呢。”
    “呵.....”章正强心里跳了一下,肯定是何晓阳,不然有谁能对付朱海的吗?但他没说出口,接着问:“他没认出你们吧?”

    董非说:“没有。岭上只有一盏红灯,他不会看清我们的。”
    章正强想了一想说:“对任何人不要提这件事,你们要守口如瓶,即使他认出来也没有凭据,不用害怕。好吧,现在组织人员把货下到仓库去,朱海你下完货后,送一台彩电放到我办公室里。”
    朱海点点头说:“好的。”章正强又补充说:“这个月的奖金,董老、朱海和驾驶员你们各加伍百元。董会计你明天就把帐做好送我审批。”
    章正强心里乐滋滋的,运回几十台彩电,等于给他运回几万元钞票。倒卖一台净赚一千多元,这样的生意怎么能不发财?但这不是一般的公司敢于经营的。走私彩电要冒多大风险!一但被工商局查出要全部没收,谁敢冒这个风险?章正强不怕,他不仅财大气粗,而且有背景,即使查出也顶多是罚款不会没收,他怕什么呢?“背景”这个词在中国有很妙的含义:从政有背景可以平步青云;办企业有背景可以弄到贷款;经商有背景可以经营紧俏物资;甚至嫖娼有背景被抓着了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章正强深知其中的奥妙,所以他要弃政从商。
    董非一见章正强和董丽萍从楼上下来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夜这么深了她居然还不回家,能有什么事吗?他也深知女儿找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丈夫是不满意的,曾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过问。这些事只有做丈夫的来管,丈夫不管哪个找虱子咬?章正强来公司任经理后,他暗中观察到女儿常在经理面前献殷勤,不仅不制止反而怂恿,因为章正强是一棵大树,一棵有根基的大树,女儿攀上他自己当然会有好处。章正强叫朱海送一台彩电,不会留着自己看,他猜想十有八九是送给丽萍的,便为女儿的得手暗自高兴。董非年轻时也曾是一个很有抱负的青年,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运动中不断裁跟头不断倒霉,楞角磨光圆滑了。在经协公司任采购员又和各种人物打交道,良心泯灭了,赚钱和互相利用成了他的人生信条,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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