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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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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广西人民 中央红军进入了湖南省通道县境 按照秦邦宪与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计划 他们要从这里去武冈 再转湘西 与贺龙任弼时领导的红二红六两军团会合

通道是湖南西南部的一个美丽的小县 境内风光宜人 山中多奇岩异石 石缝中生出许多干高冠大枝繁叶茂的古榕 清香四溢 给远行的人们以极舒畅的感觉

可此时中央红军走得并不愉快 湘江惨败的阴影压在他们心头还未散去 前途渺茫的惆怅又跟着袭来

中央纵队在县城里休息一天 草草吃过晚饭之后 疲乏的战士早早地鼾鼾大睡 中央领袖们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们都在为明天的行程与无法预料的凶险而担忧

城外的瀑布在哗哗哗地响着 夜色是这么的深沉寂静 当清泠泠的寒月冷漠无声地漂上半空时 周恩来还在郊外的玲珑古寺旁徘徊独步 他在想 按计划明天将向武冈前进 但毛主席说那是一条绝路啊 可是不去湘西 我们又该去哪里呢

是恩来同志吗 身后传来朱德的声音

周恩来回头问道 总司令 你还没睡呀

睡不着呀 朱德说 明天仍去武冈吗

去武冈 周恩来说 总司令 眼前情景使我想到了当年南昌起义军南下广东全军覆没的惨景 我想 我们不能再

是啊 朱德说 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我自愧无法摆脱目前这种局面 我们必须有个好统帅

周恩来说 我们有个好统帅 可就是被人压着出不来

朱德说 自从井冈山会师 我就跟毛主席在一起 要说带兵打仗 我们都不如他那么得心应手 可他的话一些人又不听

一股西北风刮来 凉嗍嗍的 两人同时打个冷凚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树影花花 林中惊起一只霜鸦 凄凄厉厉叫着 扑楞楞从朱德头顶掠过

周恩来猛然回头 大声问道 是稼祥同志吗

是我呢 王稼祥答应着

周恩来忙迎上去 扶住王稼祥 说 你体子不好 这么晚还起来干吗

睡不着呢恩来同志也 王稼祥很伤感地说

伤口痛得厉害吗 朱德关切地问道

王稼祥说 我的伤不要紧 再痛我挺得住 可我的心比伤口还痛 再不让毛主席出来 我们都会要死无葬身之地呢

回去再说 啊 周恩来说着 和朱德扶着王稼祥回到住处 让他靠到床上 又用军大衣帮他把背垫高

王稼祥捂捂伤口 痛心疾首说 损失太惨了啊 近十万人的大军撤出来 渡过湘江的才三万多一点 再这么下去 唉哟 剧烈的伤痛迫使王稼祥停止说话

朱德周恩来一声不吭 脑海里却在不断地云翻雾滚

王稼祥按住伤口气愤地骂道 娘的 打的什么鬼仗 真是糟糕透了 将一个七不懂八不懂的洋外行捧为太上皇 什么卵都带上 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兵贵神速全他妈的忘了 机动灵活全他妈的忘了 出奇制胜全他妈的忘了 真是又蠢又倔又不听劝 王稼祥停了停 摸摸伤口 继续说 昨天毛主席还跟我讲 湘西肯定是不能去的 蒋介石已经在半路上张网以待 硬要去 只能是死路一条

是啊 朱德说 历史上大多数农民起义军的失败 都是在战略转移中 在对方的围追堵截下 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最后全军覆没的

王稼祥伤心地说 毛主席的话决不是危言耸听 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再这么下去 真会全军覆没

毛主席还怎么说呢 周恩来认真地问道

王稼祥说 毛主席建议取消与红二红六军团会合的计划 改道贵州 避敌主力 让部队打几个胜仗 喘喘气

毛主席别具只眼的建议 立即吸引了周恩来 高兴地说 这么看来 我们不但可以脱离险境 还可以反败为胜是吗

是呀 朱德嘿嘿笑道 你们想 敌军全都集中在湘西那边等我们 我们却转向敌人力量薄弱的黔北 置四五十万虎视眈眈严阵以待的敌人精锐部队于无用武之地 等他们清醒过来再追击我们时 我们早已休息多日矣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王稼祥高兴地跃起 不想触痛了伤口 哎哟一声 又倒在床上 忍着痛说 这样我们红军才有救呀

可是 朱德的脸色很快由晴转阴 痛苦地说 叫秦邦宪他们放弃原定计划 他们会干么

是啊 周恩来说 他们会同意吗

娘的 我找他们去 王稼祥冲动地站起来 笔直向外冲去

周恩来赶紧拦住王稼祥 劝道 小心伤口痛 事到今天 光急不解决问题

再这么下去不行啊 王稼祥顾不得伤口痛 激动地说 秦邦宪和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对中国军事完全是黑漆一桶 指望他们只能越来越糟 无论如何得把他们轰下台去

朱德眼睛一亮 眼波中饱含着喜悦的光彩

周恩来频频点着头 若有所思

王稼祥继续说 我还要找些人谈 军团以上的干部都要找到 到时我就提出来开会

哈 你们都在呀 张闻天来了

你来得正好 王稼祥说 我们正在谈论这仗怎么打得这么窝囊

还不是因为那两个人都是一桶粥吗 张闻天气愤地说

朱德说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确实很呆板 打拼消耗的阵地战对于有强大后备力量支撑的军队来说是可行的 但对全靠缴获来壮大自己的我们来说就根本不适合

张闻天说 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我们要开会 全面检讨失败原因

周恩来果断地说 事不宜迟 我们几个现在就去找秦邦宪 马上开会 重新确定明天的行进方向

走 王稼祥坚定地站起来 说 找人开会去

夜色深沉 但东边已隐隐约约露出稍许曦光

张闻天看着东边 自言自语说 天快亮了吧

是啊 天快亮了 几个人都这么说 匆匆向秦邦宪的住室走去

秦邦宪被周恩来叫醒 揉着眼睛问 什么事这么急 觉都不睡

周恩来说 主席要求改变行动方向 我们认为有必要讨论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 秦邦宪嘟咙着 派人去请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与会者陆陆续续地来到了会议室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一进门便盛气凌人地吼道 搞什么鬼 谁说的改变行军方向

我说的改变行军方向 毛主席霍然而起 犀利的目光逼视着洋顾问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一愣 惊恐地看着毛主席 正要发火 被秦邦宪拉着坐下 便悻悻地哼了一声 沉重地坐了下去

周恩来看看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 见他已经平静 便说 综合各方消息 蒋介石已在我们行动前方布下了重兵 就等我们去送死 湘江一仗 我们损失巨大 这第五道军事封锁线是无论如何也突不破的 就是人拼光了也过不去 所以 我完全赞同毛泽东同志的意见 放弃与红二红六两军团会合的计划 改道贵州 夺取遵义 打蒋介石一个措手不及 将他的几十万大军甩得远远的 争取到一个短暂的休整 然后

不能改道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腾地蹦起来 吼道 放弃与贺龙任弼时会合就等于自杀

毛主席毫不示弱 针锋相对说 北面是万丈深渊 硬要一意孤行 那才是真正的自杀

朱德随即发言 说 能与贺龙任弼时会合固然好 但目前客观形势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硬要去 那真是找死

秦邦宪说 你们还是听顾问的吧

毛主席直瞪瞪地看着秦邦宪 说 事关生死存亡 我不能不据理力争

于是周恩来 陈云 邓发 刘少奇 王稼祥 张闻天争相发言说 泽东同志所提转兵图黔实为上策 必须采纳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一只脚朝凳子上一踏 狂妄至极地大声吼道 我必须提醒你们注意 我是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 如果你们有足够的帅才 我完全可以回共产国际复命 可是 我却看不出你们这里有哪个懂得军事

啪 周恩来拍案而起 严肃地说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同志 我也提醒你 中国革命和中国工农红军并不是你来之后才发展起来的 而正是在你来之后我们才走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步的

那好吧 你们来管吧 你们去打吧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哼哼一笑 吹着尖厉刺耳的口哨走出会议室

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狂妄激怒了与会者 大家无不气愤填膺怒火万丈

秦邦宪虽不赞同毛主席的建议 但对李德华夫奥托布劳恩的蛮横无知也很反感 便说 我服从多数人的决定 同意暂时改变与贺龙任弼时会合的计划

明天就要西去了 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恩来说着 却把目光伸向毛主席

毛主席会意 提议说 兵贵神速 湘江之战吃亏就吃在行动迟缓上 为了确保西进成功 今晚必须做好以下几件事 一 轻装部队 用不着的东西统统都要销毁 二 精简机关 编余人员全部充实连队 三 恢复刘伯承同志的总参谋长职务 陈伯钧同志恢复红五军团参谋长职务 四 整编部队 撤销红八军团与教导师番号 两部人员分别编入其他军团 中央纵队与军委纵队合并 刘伯承兼任司令员 陈云为政治委员 解散庞大的挑夫队 凡能战斗的人员都补充到各军团 弹药枪械全发到作战部队 五 电令贺龙任弼时向湘西北运动 吸引湘军 以上五点 你们以为如何

哈哈 朱德喜道 做好了这五件事 我们就主动了

众无异议 均予通过

会议结束 绝大多数与会者都昂首舒眉地走出会议室 一个个意气风发 脸上挂满了一年多没有过的微笑

可秦邦宪却眉头紧锁 低头沉思 心里老是想 事情难道真像老毛想象的那么样吗

暗蓝色的东边露出一线曙光 拂晓的空气特别纯净清新 将人的疲倦和焦虑荡涤得一干二净 使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酣畅与舒适

王稼祥情不自禁地说道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一村啊

朱德走在毛主席身边 低声说道 老伙计呀 我们什么时候再在一起指挥红军打胜仗哪

毛主席轻轻说道 今天只是临时抽空急急忙忙开个碰头会 并没有完全解决问题 过后只怕还会有反复 以后有了机会 一定要召开专门会议 彻底解决军事指挥问题

朱德点点头 心里暗暗下决心说 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一定要开会请泽东同志出山

很快 刘伯承便到军委报到了

周恩来高兴地说 你一来 我可就省心多啰

刘伯承谦逊地一笑 习惯性地走到地图前看起来

周恩来跟过来 说 我们马上就要向贵州前进 你以前同黔军有过许多交道 黔军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刘伯承抬头笑道 他们是双枪兵

什么双枪兵

每个士兵除了步枪 还有一杆烟枪

烟枪干什么

抽鸦片呀

哦 周恩来哈哈大笑 道 那也不能轻视 没烟抽时 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可一旦过足了烟瘾 战斗力一下子恐怕要提高好多倍哟

正是 刘伯承说着 摸着下巴 看着地图 开始盘算起战役部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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