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泽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十分清晰。颜璟摘下耳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就是因为这个？”

罗艾迪脸色阴沉，点点头。

“这根本就，我……”颜璟已经找不出任何词语来描述此刻的心情。只因为纪泽远一句语义不明的话，就能制造出这样大的风波，颜璟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罗艾迪则欲哭无泪，纪泽远跟他解释过这通电话，他也知道那天夜里来的是颜璟。只是这样的真相，他们每个人都并没有绝对的把握靠它能战胜谣言，人们也许更倾向于真相的反面。

“这个录音文件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拿到的。我已经说过泽远了，他整天口不择言，一点也不知道小心。你知道做这行，千百双眼睛都盯着你，任何一点东西都能放大，被人拿去炒作。”罗艾迪叹了一口气。

“Eddie哥，那现在怎么办？”颜璟预感罗艾迪火急火燎叫她来并不只是单单告诉她目前的这种情况。

“颜璟。”罗艾迪原本灰蒙的眸子突然闪出光亮，充满期待地望着她，“有个请求，也许是不情之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这次的事情肯定是要开记者会的，一是让纪泽远说明情况，再来我希望你能出现，讲清楚那天你和泽远之间的事。毕竟你是当事人之一，至于媒体和公众相不相信，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颜璟想，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颜璟，说辞方面我都已经想好了。你就是纪泽远的朋友，当晚他身体不舒服，你从市区买了点药送到片场，病例证明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人生如戏，这一出荒唐的大戏就要上演，而她被莫名其妙地推到了主演的位置上。颜璟看着罗艾迪期待的眼神，想到在学校的最后两年都是靠着这份工作才走下来的，而且但凡有考试或者学校里有其他的事情与工作时间冲突，她只要跟罗艾迪说一声，他二话不说马上准假。在这点上，颜璟还是很感激罗艾迪的，她在心里已经答应，可那个“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喝止住了。

“不行。”纪泽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书房门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书房的顶灯没打开，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光线柔和。纪泽远站在门口，客厅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身后，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身形，而他的脸因在逆光处，变得模糊不清。

“泽远。”罗艾迪忍不住皱眉说，“别瞎捣乱。”

纪泽远一步一步走到颜璟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你走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需要你出面。”

“泽远，别胡说八道。”罗艾迪有些着急，眼看事情就要解决了，却半路杀出来个不懂事的当事人。

罗艾迪拉着纪泽远到客厅，恼火地问：“你怎么回事？你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我急着给你摆平，你倒跟我唱反调。”

纪泽远的脸色也很不好，他说：“你让她站出来把事情一说，我们是轻松了。可是以后呢，记者都堵到她家门口，天天跟踪她。她还怎么工作？她的日子还怎么过？”

罗艾迪被纪泽远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势弱了下来。

“这不是没办法嘛。”会造成的影响罗艾迪当然清楚，但他也只能先保护自己的艺人。

“反正这个办法就是不行。”纪泽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8

颜璟一个人坐在书房，想起从进门起纪泽远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好像她欠了他多少债没还似的。虽然这次的事情和她有关，但也是他自己口不择言才会闹出事的。她半点过错也没有，想要帮忙反被他嫌弃。颜璟越想越是生气，起身走出书房。

纪泽远和罗艾迪见到她都是一愣。

“纪泽远，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颜璟转身往门口走去。

“颜璟，”纪泽远喊，“以后多长点脑子。”

他话音落下，只听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唉。”罗艾迪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追到外面，看到颜璟正猛地按着电梯键。

“颜璟，你别生气，他就是那个牛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Eddie哥你别说了，他纪泽远有通天的本事，确实轮不到我来帮忙。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了。”颜璟气呼呼地说。

罗艾迪见颜璟负气的模样，知道她在气头上他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好送她进电梯。

“回去消消气，明天我们再谈。不看僧面看佛面，Eddie哥的面子你得给吧。”

颜璟心里其实想说，她现在和纪泽远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他的事她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想再听到。但看见罗艾迪赔笑的脸，她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进了电梯。

罗艾迪回到屋里，纪泽远斜靠在客厅的落地窗边，侧头望向楼下。罗艾迪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纪泽远，又拿了一根放在自己嘴里。

点燃烟后，罗艾迪吐出一口烟圈后说：“是隔壁化妆师偷偷录的音，《Y周刊》花了三万块钱买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事化小，转移注意力。事情平息下来，过段时间没人会记得她。”

纪泽远笑了，烟雾从微启的口中溢出，绕在唇边。“Eddie哥，你当初找我进演艺圈说的都是这里如何有名有利，遍地黄金，可没说过会艰险成这样。”

罗艾迪也笑，当初他还是个不得志的星探，在街边一眼相中了纪泽远，追着他递名片，要电话，苦口婆心劝说了好几个月。如今纪泽远果然不负他的期望，星途眼见着越来越辉煌灿烂。

“我保证将影响降到最低，媒体绝对不会纠缠她。”

纪泽远深吸了一口烟，敛去脸上的笑容，狠狠地吐出来，烟雾遮不住星辰般明亮的眼眸，那里面有着一种耐人寻味的坚定。

“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但是这个办法绝对不行。”

罗艾迪皱着眉，又焦虑又惋惜，不知如何开口。

纪泽远突然小声地说道：“Eddie哥，本来想送你一份升副总监的大礼，没想到又出了岔子，对不起了。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吧，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结束之后，我想解约。”

罗艾迪握着烟的手突然僵住，缓缓飘出的烟雾是唯一灵动的东西，一刹那的震惊之后，便是释然。烟雾散尽，罗艾迪点了点头。

颜璟坐在大会议室里，看着投影仪上的画面发呆。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被恶意曲解的。电话里的内容是我打电话让朋友帮忙买一点东西，互相调侃了一下，私下用语有些随便，但绝对不涉及色情事件。电话内容是被偷录的，并被偷录者卖给了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然后编造了这个新闻。我本人现在有感情稳定的女友，从事的是和法律相关事务的工作。她是圈外人，我不希望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受到任何影响，所以不会对外公布她的信息。我能说的就是，我们现在很好，希望大家祝福我们。”

纪泽远在自家娱乐公司门口对着十几支话筒镇定自若地说出这番话，各大娱乐节目在第一时间将其播出。

“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颜璟听见身后的赵祈颂问郑容。

“他经纪人跟你联系了吗？”

“罗艾迪说这个案子不用做了。”赵祈颂回答道。

郑容摇了摇头。

“看来他们仙人自有妙计啊。”赵祈颂对着画面笑道。

刚才赵祈颂那句“这个案子不用做了”说明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在散会之后，颜璟出了会议室还是给罗艾迪打了个电话。

“Eddie哥。”

“颜璟啊，”罗艾迪的声音很欢快，“下班到红馆来，找你有事，一定来。”

晚上，颜璟加完班后直接赶到了红馆一号会馆。这里的老板是罗艾迪的朋友，到了那里她才知道，今天这里特别腾出来给罗艾迪办升职Party。

颜璟心想，罗艾迪总算坐到了副总监的位置。她打工的时候，和公司里的人虽然都是点头之交，但娱乐圈的人都外向，又能喝，对她都是特别热情。

颜璟好不容易挤到了罗艾迪的身边，罗艾迪一见她眉开眼笑说：“颜璟你来啦？”

罗艾迪脸色微红，因为兴奋，嗓音格外高亢。

颜璟说：“Eddie哥，恭喜你。纪泽远的事……”

“没事了，他处理得很好，没我们什么事了。”罗艾迪抢在她前面开口说。

颜璟跟在罗艾迪身边两年，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他这样看似随意的话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这就是表明他对这件事不想多说，那她也就配合地不再多问了。

灯光昏暗，音乐嘈杂，颜璟只待了一会儿便想走。走向门口只需几分钟，可她寸步难移，像是披荆斩棘一般，好不容易才开出一条路。中间又被几个醉了的人灌了几杯酒。

终于摆脱了拥挤的人群，颜璟走到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她的酒量并不算太好，会馆又是环形设计，像个迷宫一般。她看旁边是个僻静的阶梯就先坐下来休息。

她坐下，手腕托着额头，慢慢叹了一口气。突然一阵烟味飘来，她觉得味道刺鼻，头越发痛了。转过头去，她发现纪泽远坐在她身后，正在抽烟。

颜璟怔愣了片刻，烟雾中，纪泽远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纪泽远先开口道。

颜璟这时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说：“来恭喜一下Eddie哥，顺便问问这个案子。”

“案子处理完了。”纪泽远说。

颜璟的头隐隐发晕，她突然说：“纪泽远，美丽的羽毛是老天赐的，但是不爱惜的话，早晚还是会掉光的。”

纪泽远夹着烟的手垂在弯曲的膝盖上，看着颜璟的眼神满是迷惑，接着他轻笑的声音传了过来：“谢谢你告知我这么重要的人生哲理。”

9

这天，天降暴雨，倾泻而下。Y市各处都大面积积水，不少车几乎没顶泡在水中。颜璟住的那个区特别严重。

Y市虽然不大，但是经济繁荣，人口集中，加上时不时整修道路，到处是地铁的施工地，于是交通变得很可怕。颜璟基本上每天都会早出门，避开上班早高峰，一般会提前半个小时到事务所。但今天，她只能坐在公交车上堵在一片汪洋之中。

车窗外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雨水像帘幕一样遮住了视线。车厢里不时传来叹息声，颜璟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九点了，现在就算跳下车也赶不到事务所了。她心里急得要命。

事务所去年签下一个大客户——尚维重工。郑容亲自出面，谈了好久才搞定。今年尚维有个大的收购计划，事务所全力跟进，全权负责有关收购计划的法律事务。

照理说像颜璟这样的新晋初级律师还处在学习的起步阶段，是不会有机会参与这样重要的案子的，但是郑容不光让她参与而且指名让她做他的助手。公司的人对此议论纷纷，好多资历与她相当，甚至比她更早进有容的律师颇有想法，这让颜璟在事务所成了众矢之的。

颜璟并不太在乎旁人的说法，因为这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暂且不说会不会因此晋升，就算是通过这次机会能跟着郑容学习也十分难得。颜璟因此工作更加用心，小心翼翼，不让别人抓住纰漏。今天上午恰好有这个案子的讨论会，她却被堵在半路上动弹不得。

车子蜗牛似的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着，见路况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颜璟赶紧打电话给自己的组长。

电话那头的消息让她提着的心霎时落了下来。

“今天大雨，路上到处都堵，所里好几个律师的车子都泡了水，郑律师把上午的会挪到下午了。”

颜璟迟到了二十多分钟，她那一片区域的员工基本都到了，只是独立办公室大多都空着，那些高级律师应该都在处理泡水的名贵爱车吧。

颜璟坐下来喘了口气，刚擦干湿漉漉的鞋，就有人来敲她的隔板。一抬头，赵祈颂倚在板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前天让你整理的文件呢？”

颜璟擦干手上的水，从桌上的一叠文件夹里抽出一个，递给赵祈颂。赵祈颂接过来，随意翻了两页，合上说：“到我办公室来，有些问题没整理清楚。”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颜璟赶紧站起身来跟在后面。

进了办公室，赵祈颂一坐下就听到颜璟说：“赵总，HR安排了那么多面试，你就没有一个合心意的？”

这段时间，颜璟一直被借调在咨询部，赵祈颂表面上看似冷淡，但会不时表现出精明的一面，特别是在事务所内部利益分割上。事务所早就派系分明，暗涌不断，但赵祈颂不想加入任何一派，乖张地自称一派。而颜璟原本就因为性格原因和同事走得不近，现在又突然被委以重任，所以被孤立得更加严重。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被一个个圈子包围，身处暗涌的漩涡中，两个异类产生了微妙的默契。几个月的工作下来，两人的关系已十分融洽。

“我说，”赵祈颂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你正式调到我部门工作怎么样？”

颜璟在心底微微叹息，这件事情他已经纠缠了她好久。颜璟其实志不在此，再加上现在已经跟了个大案子，她怎么可能放弃法律部转投咨询部。

“赵总，这是不可能的。”颜璟实话实说。

“不可能？”赵祈颂叹了口气，微微皱眉，“为什么不可能？你呀，目光短浅，咨询部做得好不会比法律部赚得少，而且工作轻松，有什么不好？”

颜璟想说，她辛辛苦苦打了两年工，拼死拼活过了司法考试，不是为了只在格子间里检查道歉稿的语句是不是通顺，有没有错别字。

不过，她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换了种说法：“术业有专攻。我是学法律的，还是希望学有所用。”

赵祈颂望着她的眼神并没有松懈，看似还不死心。颜璟急于摆脱这种状况，于是问：“赵总，来面试的都不错，你怎么都看不上呢？”

“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赵祈颂这意味不明的话让颜璟愣住了，然后他接着说：“新人进来了要教，一切从零开始。你已经是个成品了，用着多顺手，况且还算训练有素。”

颜璟知道自己的抗压性确实比一般人强，这点还得感谢她的老东家。

“谢谢赵总夸奖。不过，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听颜璟说完，赵祈颂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马上就平复了。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他说。

颜璟已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转了话题，问：“上次的案子，那个纪泽远的记者会是按照计划方案进行的吗？”

赵祈颂没想到颜璟会问这个问题，加之时间有点久，他略加思索才回答：“记者会是方案里的，但是内容变了。本来是说让录音里的当事人出来澄清，罗艾迪说会安排。结果纪泽远坚决不同意，自己去澄清。这是招险棋，比原来的方案失败率高多了。不过这小子运气不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颜璟想起当时罗艾迪把她找去，让她出面帮纪泽远澄清的事，还有那时纪泽远突然惹怒她的事，后来想想确实有点奇怪。

“郑容这个表弟也真是个怪才。”

颜璟飘忽的思绪被赵祈颂的话拉了回来。

“纪泽远是郑律师的表弟？”颜璟疑惑地询问道。

赵祈颂没有立即回答，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说：“嗯，我也就是听郑容随口一说，可能听错了，不是纪泽远。”

颜璟也就是觉得诧异所以随口一问，并没有非得确认不可，听赵祈颂这么说也没放在心上。要是纪泽远和郑容真是表兄弟，颜璟也只能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小。

10

因为大雨推迟的会议在下午举行。颜璟走进会议室，会议桌周围已经坐满了高级律师。她微微一愣，默默地在角落里的一个椅子上坐下。那一桌的人一个劲儿地谈论着早上的暴雨和车子的受损情况，谁也没有注意到进来的颜璟。

“颜璟，陈薇今天请假了吧，你过来做会议记录啊？”靠颜璟最近的一个高级律师突然转头对她说。

颜璟也不解释，只点了点头。

郑容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突然安静许多。他在正中央的位子坐下，其他的人都调整了坐姿，丢掉了刚才的闲适，换上了专业的样子。

郑容环视了一下会议桌，说：“颜璟，坐到会议桌边上来，离那么远，怎么参与讨论？”

一桌子的人突然面面相觑，而后的事情更让他们吃惊。郑容说完话之后，还腾了自己身边的座位给这个刚刚成为助理律师的菜鸟。

焦点突然集中到了颜璟的身上，她自然是感觉不自在的，但大老板发话，她也只能乖乖照做。等她一落座，郑容立刻宣布会议开始。

会议结束之后，颜璟留下来整理资料。

“颜璟有什么背景啊？才刚做助理律师就跟大案子。”

“老板说话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是啊，她平常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陈薇跟着郑律师那么久了，颜璟一来就被挤掉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陈薇今天没来上班，也许真是陈薇请假，颜璟才顶上去的。”

“唉，谁知道呢。”

两个女助理律师在洗手间聊得正欢，颜璟在隔间里则心思沉重，她们的疑问也萦绕在她心头。她是毫无背景可言的，工作能力郑容以前应该也不清楚，让她直接参与到事务所的核心会议着实是非常大的提拔。

不过，这些疑惑只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以前有人说过，她的性格逆来顺受，但是她更喜欢理解成既来之则安之。天上掉下了馅饼，与其等着饿死，还不如先咬上一口。

等那两人走了，颜璟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座位上，见四周独立办公室的灯基本上都灭了，于是关了电脑，准备下班回家。她刚起身，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喂，你好。”

“颜璟，我是郑容。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颜璟抬头看去，果然，最里面那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好的，我马上来。”

电话里郑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非常平静，但颜璟进办公室的时候还是忐忑不安。

郑容还在看资料，颜璟进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才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郑律师，你找我？”

“对，坐。”

郑容一贯温文有礼，但职业的关系让他一开口，就算只说几个字，也能透出比他年纪更为老练而且让谁都无法忽视的沉稳。颜璟见过他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的凌厉模样，所以每次见他都是又敬又怕。

“今天开会的资料整理好了吗？”郑容问。

“整理好了。”

“好，你先发给我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以后就这样做下去。”

“但是，这些工作都是陈薇做的。”颜璟大着胆子问。

“嗯，对。以后都由你来做，有问题吗？”郑容抬起头，认真地询问道。

“但是……”颜璟有些疑惑，陈薇是已经有三年执业经验的律师，是郑容的得力助手，和普通的助理律师，特别是像她这样的菜鸟完全不同。

“如果有问题就提出来，没有问题就开始做，可以吗？”

颜璟自然是有疑问的，但既然老板已经决定了，她就该接下工作。

“没有了。”她回答得很干脆。

“那就好。”

关了电脑，郑容起身对颜璟说：“很晚了，先下班吧。你没有车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