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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郑容穿好西装外套,说:“我送你回家,大雨不好打车。”

颜璟本不敢劳烦老板,想说不用,但是郑容已经先出去了,她只好跟在他身后。

车内的空间狭小,颜璟离郑容更近,更感觉到紧张。颜璟僵硬地坐在副驾驶座,郑容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你家住在哪儿?”

“南市小区。”

“那儿地理位置不错,交通很方便,就是小区老了些。”

“嗯,我住那儿好多年了。”

两人聊了两句便没了话,车内一片安静。颜璟转过头,望向窗外,深夜的街道黑暗又寂静。

“刚才在办公室,你似乎有问题没问完。”郑容突然发话。

颜璟正在放空,听见他的话,忙转过头来,眼神还带着迷茫,问:“什么,郑律师?”

郑容边开着车边说:“你好像不是很愿意接陈薇的工作。”

“我没有那个意思。”颜璟急忙解释。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可以把真实的想法和我聊聊,我们是同事,也需要交流。你放心,车里没有录音设备。”

虽然郑容的语气很轻松,但颜璟还是仔细想了想,然后回答:“陈薇的资历和能力都比我好很多,那些工作我可能不能像她一样做得很出色。”

郑容笑道:“资历这方面,我承认有容从初级律师做上来的没有人比陈薇更好。但是能力嘛,并不仅限于做的时间长短。”

郑容的话并未解开颜璟的疑惑,她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出众的工作能力。

“工作能力这种东西其实是多方面的,而且也不局限于一项工作内容。赵祈颂和纪泽远是我见过的最难搞的两个人,你能跟他们一起工作,还让他们对你赞赏有加,这就是非常好的肯定。”

颜璟怎么也没想到郑容最终道出的原因是这个。人生的奇妙之处突然显现了出来。竟然是那两个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人将她推上了职业生涯的高起点。

“那些事情和这份工作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毕竟颜璟要接手的工作专业性更强,以前的工作经历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帮助。

“良好的工作态度已经给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没开始做就退缩,不要说在这行有发展,就是立足也不可能。我对你有信心,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和我一样,树立信心。”

郑容把车开到小区门口停下,在颜璟下车之前,他又说:“不用太担心,你可以的。”

颜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11

收购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陈薇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之后回到事务所,然后开始将工作移交给颜璟。陈薇资历深厚,能力出众,又长得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颜璟本来以为陈薇会对她摆脸色,交接的时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但她发现,陈薇并没有刁难她,反而对工作的交接十分主动。

颜璟本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也没有去探究其中的缘由。工作能这样顺利地进行,她十分高兴。

曾经的工作狂人陈薇,现在,工作时间之外,在事务所是搜寻不到她的身影的,取而代之的是颜璟深夜在办公室里埋头伏案。

事务所里的流言不断,面对突如其来的替换,就算没有正式宣布,大家心里也都十分清楚。原本在所里就形单影只的颜璟现在更加像在荒岛求生,而她的心里只有郑容对她说的话,高强度的工作也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虑其他。

正当颜璟为了尚维的案子全心投入的时候,事务所传出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事务所里最被看好的年轻律师陈薇离职。陈薇一毕业就进了有容,这几年的表现十分抢眼,一直是郑容的左右手。更令人震惊的是,她不是跳槽,而是被迫辞职。

陈薇被客户检举挪用了客户账户的资金,就算侥幸不被吊销律师执照,这样的消息一出,在这行的前途算是彻底断了。没有一家事务所会雇用有这样不良记录的律师。为了这件事,事务所在其中周旋了许久,才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只说陈薇是自己辞职。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在事务所内部已经流传开,在业内传开也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颜璟有点不敢相信。虽然她和陈薇并未深交,但以陈薇的智慧和经验,怎么也不可能做这样明摆着是自取灭亡的事。

不过在这疑团重重中也让颜璟找到了一些事情的答案。比如,她并不是顶替掉了陈薇,而是陈薇的位子空了出来,她运气好就被推了上去。郑容说得对,这行竞争激烈,事务所里也是明争暗斗。陈薇是郑容一手提拔的,现在她走了,他也不能冒险从别的地方挑人过来,而她这个孤僻的菜鸟,刚好可以被纳入旗下。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并不是无缘无故,这点倒让颜璟的心里舒坦了许多。

颜璟给郑容送资料,陈薇正好从郑容的办公室里面走出来。她们打了一个照面,陈薇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颜璟进去的时候,郑容的面色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郑律师,这是昨天整理好的合约。”颜璟把文件放在郑容的桌子上。

郑容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说:“好的,我看一下。下午你跟我去尚维开会。”

颜璟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望向旁边的屋子,全透明的落地窗让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陈薇正在收拾东西,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陈薇在事务所的人缘看上去一直不错,总有几个人整天喊着“薇姐,薇姐”地跟她在身边,办公室平时也不乏人来走动。但现在,那些人都躲了起来隔岸观火。

颜璟回到座位,看着电脑,心思却无法集中。她的视线总往陈薇的办公室方向飘,根本无法工作。于是她起身,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茶水间在走廊的尽头,颜璟走到门口,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她默默地等在门口。

“陈薇在收拾东西了,看见了吗?”

“当然,老板今天的脸色非常差,我一个上午都小心翼翼的。”

“她到底怎么了?她应该不缺钱啊,为什么会挪用客户的资金?”

“听说是为了男朋友。”

“唉,看着她平时挺理智的,怎么会这样做,这不是傻了吗?”

“还有人说她在赌博,欠了高利贷,谁知道呢?”

“听说她可能收了别的事务所的钱,故意搞出丑闻,就是搞坏有容的名声。”

茶水间里的人讨论得越来越热火朝天,颜璟等得不耐烦了,便直接走了进去。见颜璟进来,所有人都立刻噤了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哎呀,今天天气真好,昨天天气预报还说要下暴雨呢。”

“是啊,我还带了雨伞雨鞋,重死了。”

颜璟对她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不好意思,借过。”

杯子里加好热水后,她就马上离开了。

颜璟回办公室的路上,发现原本只有陈薇一个人的办公室里面多了一个人,而那人竟然是事务所的“独狼”——赵祈颂,这让颜璟颇感吃惊。赵祈颂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帮陈薇搬了一点东西,后来接了个电话才匆匆离开。

颜璟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资料上,但脑海里总是冒出形单影只的陈薇,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走向陈薇的办公室。

12

颜璟轻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陈薇转过身说了句:“进来。”

“陈律师,我来帮你收拾吧。”颜璟说。

陈薇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脸上惊异的神情一闪而过,然后露出微笑说:“不用,你先坐,都快收拾好了。”

陈薇收拾得很慢,她在这里的一切就这样被塞进两个纸箱里,她想再仔细地看一遍。

颜璟站在一旁,不知从何下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赵祈颂又回来了,看到颜璟,他愣了一下,转而又问陈薇:“还有东西要收拾的吗?”

“没有了,颜璟帮我都收拾好了。”陈薇说。

“那走吧。”赵祈颂帮忙拿了一个箱子。

三个人一起走过办公室的走廊时,四处飘来打量的目光。颜璟知道他们三个人看似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在这种敏感的时刻走在一起,着实是个怪异的组合。她的目光不时瞥向陈薇,陈薇如往常一样,自然优雅。

电梯到了楼下,三人走出大楼,颜璟站在路口准备帮陈薇叫车,赵祈颂的手机又响了,他接完电话说:“上面有事,我现在得上去。”

赵祈颂走了之后,只剩下颜璟和陈薇两个人。陈薇突然说:“颜璟,你现在忙吗?”

“上午没事了,下午要出去开会。”颜璟不知道陈薇为何有此一问。

陈薇看了一下表,说:“那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事务所对面的咖啡厅,上午十点,里面的客人并不多,买了咖啡,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陈薇喝了口咖啡,一脸满足道:“在有容的工作强度大,为了案子经常熬夜,睡眠时间不够,就拼命喝咖啡撑着。今天以后可能好一段时间不用喝咖啡了,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陈律师,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挺不错的。”颜璟想不出别的话语来安慰她。

陈薇笑着对颜璟说:“别叫我陈律师了。我不在有容工作了,也不再是律师了。如果你不嫌弃交我这个朋友就叫我的名字。”

“当然不嫌弃,”颜璟也笑道,“这是我的荣幸,陈薇。”

陈薇看着对面的颜璟,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颜璟,原来我不知道郑容为什么选中你,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显山不露水,却有一种能让人信服的感觉。”

“你过奖了,我只是想做好工作而已。其实,我没有你那么强的工作能力,可能并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陈薇已经离开了事务所,颜璟觉得也无需对她隐瞒自己的担忧。

“不需要担心。郑容看人的眼光很准,他相中了你,他就会帮你挖掘出你的潜力。”

“也许郑律师是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人选吧。”

陈薇垂目浅笑,颜璟现在还不明白,她的专注已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陈薇突然反问道。

颜璟摇头。陈薇笑了笑,不知道颜璟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问,还是知道了来龙去脉不需要问,但她还是想说:“我知道事务所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我挪用了客户账户里的钱,去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嗯,我和他在一起七年,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生孩子、生老病死都在一起。他做期货,听了一个所谓的内线消息,亏欠了一大笔债。我挪了钱帮他把窟窿堵上,他拿了钱跑到了国外。”

还原的真相比那些流言蜚语更加戏剧化。陈薇的坦诚触动了颜璟,陈薇落寞却不肯放弃骄傲的姿态让颜璟有一种既欣赏又心酸的感觉。

“陈薇,你放弃这一切,后悔吗?”如果早知结局如此,她应该会走另一条路吧。

“不后悔。”陈薇目光坚定,“我当时已经看出了端倪,也猜到我们可能走不到最后。可只有那种关头,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颜璟无法理解陈薇的想法,既然已经看出端倪,换作是她,必定会立刻抽离那个泥潭。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是无法带来任何保障的。

“为什么?”颜璟不明白陈薇如此聪慧出众的女子怎会看不透这一点。

陈薇看着颜璟,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给她精致的妆容打上了一层柔光。陈薇笑得明媚,说:“总有一天,你会遇上一个让你奋不顾身的人。”

送走陈薇后,颜璟回办公室时,正好在电梯里碰到赵祈颂。

“陈薇走了?”赵祈颂问。

“走了。”颜璟侧头看了一眼,“真没想到你会来帮陈薇。”雪中送炭实在不是赵祈颂的风格。

赵祈颂轻笑道:“彼此彼此。”

“你不是认为意气用事的人最愚蠢吗?陈薇毁了自己的前程帮男人,那男人最后还坑了她。”

“你觉得她傻?”

“我觉得她不值得。”

“值得?”赵祈颂意味深长地看了颜璟一眼,“好好珍惜现在吧,你还是在没心没肺的好时候啊。”

13

深夜,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纪泽远眯着眼摸过床头柜上正在闪烁的手机。

“喂?”美梦被打断的纪泽远声音微哑。

“泽远,来医院,接奶奶回家。”

纪泽远原本混沌的思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变得清晰。他睁大了双眼,停顿了两秒,立刻从床上起来,套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半夜路况好,没过多久就到了医院。

纪泽远到了医院的肿瘤科,心急火燎地在走廊上打转,幸好碰到巡房的护士才找到了奶奶的病房。

纪泽远奶奶的病房是VIP病房,纪泽远进去的时候,纪光存站在床头一言不发,身边站着主治医生和护士。姑姑们和姑父们还有表弟和表妹也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泽远来了啊。”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妇女神情憔悴,站起来对门口的纪泽远说。

“嗯,大姑,我来了。”纪泽远微微颔首,小声应着。

“快进去,奶奶等着呢。”姑姑说完,眼眶霎时红了,声音哽咽。

纪泽远沉默地走到纪光存身边,纪光存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医生说:“刘医生,我们走吧。”

刘医生和护士整理着仪器,推着奶奶出了病房。病房里的一家人紧跟在医生身后。

到了医院正门,医生说救护车上只能让两个人陪。纪光存对纪泽远说:“我和你大姑姑上车,你带着其他人开车过来。”

纪泽远点点头,把其余的人带到车库,午夜本该安安静静、了无人烟的停车场竟然黑压压一片人。

人群中有个人急急忙忙冲到纪泽远面前,问:“泽远,怎么样了?”

纪泽远脸色阴沉,低声说:“现在送奶奶回家。关叔,你让他们散了吧。”

关海滨叹了口气,说:“兄弟们看大哥这样都想尽点心。”

纪泽远侧头看到表弟表妹望着这群黑衣人的瑟缩眼神,对关海滨说:“那让他们别闹出动静,吵着别人。”

关海滨点点头。

纪泽远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开着另一辆休旅车载着一家人往奶奶家走。这个时间老城区万籁俱寂,透不出一丝光亮的楼群在夜幕中死气沉沉。

老太太终究没有撑过这晚,午夜的时候就去世了。

纪泽远站在纪光存身后,低眉敛目,沉默不语。他手上残留的温度,是奶奶用生命最后的力量给予他的最后疼爱。老太太的神智早已不清醒,也许她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但她知道每个握住她手的都是她的亲人,她就用尽力气回握,似不舍又似告别。

“老太太去了,走得很安稳。”纪光存用沙哑的嗓音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又像在对自己说。

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死寂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在寂静的午夜太过尖锐,刺痛房里每个人的神经,把他们从片刻的虚无中拉回现实。

医生和护士进来做完最后的检查,收拾完医疗设备离开后,所有人也都跟出去了,房里只剩下纪光存和纪泽远。

“泽远,去外面交代一下,不要弄出大动静,别吵到邻居。”纪泽远把儿子也支出了房间,让他好去外面透透气。

楼下已经聚集了几辆车,十几个人。

“怎么样了?我看医生、护士都撤出来了。”关海滨赶紧上前问道。

“奶奶走了。”纪泽远眼眶一红,低头忍住了那股酸楚。

“你也别太难过,先在外面透透气,我进去看看你爸爸。”关海滨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往楼里走去。

关海滨和纪光存相识相知多年,此刻关海滨在父亲身边安慰帮忙,远比他这个只相处了几年时间的儿子来得周到。

晨光微露,朝霞一点点染红天际,微凉的晨露沾湿黑色衣衫,纪泽远长出一口气,这个夜过得好漫长。

家里的灵堂很快就布置起来,天亮以后,吊唁的人陆续到了家里,花圈排满了楼道。邻居都是几十年的老相识,进门以后由纪泽远的两个姑姑负责接待。老房子的采光不好,旧墙壁和闪烁的烛光让这里显得更加压抑。纪泽远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来了又去。他扮演过许多不同的角色,诠释过不少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流泪是必须具备的技能。而现在,面对真正的生离死别,他内心的悲伤却无法表现出来。在别人的故事里动容,在自己的人生中苍白,算不算戏子的悲哀?

站在他身边的小表妹低头抽泣着,他默默将她揽到怀里,拍着她的肩膀,抚慰着她内心的恐惧与悲伤。

“表哥,我以后都看不见外婆了。”

听着表妹的话,纪泽远的内心也是一片酸楚。

“芸芸,外婆会到一个很好的地方,她再也不会生病,不会难受,她会好好看着你的。想外婆的时候,就写下来,烧给她看。”

这样的话题太沉重,谎言成了最好的慰藉。

开追悼会的那天,会场一早就挤满了人。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车不停地进来,门口的路被堵住,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必须到路口疏导交通。

虽然纪家人想低调办丧事,但是纪光存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最终还是来了不少政商界名流,还有以前黑道上的朋友。因为这些人物的出现,媒体的触角也伸到了追悼会上。

灵堂还在布置,纪光存不得不和来人寒暄,纪泽远守了一夜,早上又到了这里一直跟在纪光存身边。

灵堂门口一阵骚动后又进来了一批人,一行人拥着一个人走到纪光存面前。

“老纪啊,节哀顺变。”

“谢谢,刘副市长。”

刘副市长一到,灵堂里的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往无人的角落走去,而纪泽远去了另一边的小休息室。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14

“妈以前就最不喜欢他那些混黑道的朋友,现在追悼会里都是这些人,弄得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大姑姑不满地说,“妈就希望家里的孩子老老实实做人,她那么喜欢清静的人,这样能走得安生吗?”

“哎呀,姐,大哥现在不是早就不干那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吗?现在是正经生意人,妈知道的。哥人脉广,朋友多,人家要来也不能拦着是不是?”小姑姑当起和事佬来。

“反正我觉得不合适。”大姑姑并不松口。

纪泽远想转身离开,小姑父刚好从里面出来,看见了他,说:“泽远啊,怎么不进来啊?快进来。”

纪泽远进去的时候,大姑姑脸色不是很好,旁边的大姑父推了推她的胳膊,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泽远,你一夜没睡,要不去旁边房间休息一下?”小姑姑看纪泽远没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怕待会儿仪式开始,他身体顶不住。

“没事,姑姑。我拍戏的时候都是几天几夜不睡的。”纪泽远故作轻松地说。

“这能和演戏一样吗?你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趁现在有时间,赶紧去歇一下。”小姑姑坚持道。

这里的气氛十分尴尬,从他进来开始,屋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压抑的神情,他继续待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那我出去透透气。”纪泽远出了大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准备抽根烟解解乏,一转身,看见十四岁的表妹就在身后。

“孙芸,你怎么跟出来了?”纪泽远把烟夹在手里,并没有点燃。

“表哥,你别抽烟了。我妈说让你喝点这个,提提神。”孙芸说着,把一个罐子塞进了纪泽远的手里。

纪泽远拿起来一看,是一罐红牛,觉得有点好笑,说:“你喝吧,我不喝。”他说完,抬起手把烟又放到唇边。

孙芸一把摘下了他还未点燃的烟,说:“那也不许抽烟。你要是没精神,待会儿怎么送外婆啊?”

纪泽远拍了拍刚到他肩膀的孙芸的头,笑道:“人小鬼大。”

纪泽远和孙芸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聊着天。纪泽远以前的工作日程排得非常满,并不经常和家里的亲戚们见面。一开始孙芸对他还是很陌生的,后来才放松了不少。

“表哥,当明星好玩吗?”青春期的女孩子对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充满了好奇。

“一般,每天忙忙忙,没什么时间精力去注意什么好玩不好玩的。”纪泽远轻描淡写地回答。

孙芸突然抬起头看着纪泽远,有些犹豫地问:“我同学他们有件事情挺好奇的。”

纪泽远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就是,你,是不是和邓雨馨在一起啊?”孙芸闪着晶亮的眸子,好奇地等待着纪泽远的回答。

纪泽远笑了笑,说:“当然不是。我们就拍戏,那些在一起不在一起都是经济公司炒出来的新闻,别信。”

纪泽远一年前接了一部偶像剧,拍完的时候剧组和经济公司为了收视率和知名度,制造出这个男女主角暧昧的消息,博人眼球。剧一开始播出,有不少人就开始将他们视为一对。

纪泽远自己是不喜欢这种炒作方式的,他抗议过,但是被罗艾迪软磨硬泡地说服了。罗艾迪向纪泽远保证,会把握尺度,绝对不会过分。于是,纪泽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啊?那上次新闻里你说你有女朋友,不是邓雨馨啊?”孙芸的脸上明显带着失望。

“当然不是。”

“那是谁啊?”孙芸又问。

纪泽远顿了顿,说:“没什么特别的,是个傻姑娘。”

原本专注看着纪泽远的孙芸脸色一变,小声说:“表哥,后面好像有人在拍照。”

纪泽远往后一看,殡仪馆的后门旁边是一片小树丛。

“在哪儿?”纪泽远皱眉问。

“在草丛里。”

纪泽远起身往那一片树丛走去,还真在树丛里看到一个拿着相机的人。那人见纪泽远过来,便想走,结果被纪泽远堵住了去路。

纪泽远一看那人的样子和行头就知道是狗仔。

“把照片给我。”纪泽远脸色阴沉,冷冷地对那人说。

“纪先生,我是记者,有采访的权力。你没有权力拿走我拍摄的照片。”

纪泽远身形高大,一袭黑衣,脸上留着胡楂,不说话时冷峻的模样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拍下来,被公之于众。”那个狗仔不甘示弱,他举起的相机像是一件可以保护他的武器。

这时候,突然跑出来两个黑衣大汉,围住了狗仔,轻而易举地架起他,抢过他手里的相机。

“你们想干什么?”狗仔吼叫起来,“我是记者,我要曝光你们的暴力行为。”

纪泽远心里暗笑,然后从大汉手里拿过相机,慢慢走近狗仔,目光冷峻,说:“你拍我的照片可以,但是不许拍我家人的,如果报纸、电视、网络出现任何一张那个小姑娘的照片,后果自负。”说完,他把照片删掉之后,又把相机塞回了狗仔的手里。

狗仔明显感受到了惧意,已不像刚才那般嚣张,捧着相机的样子有些狼狈。

“放开他,送他出去。”纪泽远对那两个黑衣大汉吩咐道。

“表哥。”孙芸怯怯地轻声喊道。

纪泽远转身,脸上的寒气消散,微笑着安慰她说:“没事了,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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