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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空膛

一个无形的重物突然从上空压下来。

文竞乍醒,但脑袋和四肢无法动弹,同时伴有强烈的耳鸣。他知道,该死的睡眠瘫痪症又来了!

好在他早已有了应对的招法:闭上眼睛转移注意力,进入预设梦境,当然梦境要尽量美好一些……可惜这次无效。还是翻个身吧,也许能很快恢复正常。他试着动了动其中一根手指,然后竭尽全力,把苏醒的信号一点点传递到其他部位。一番大汗淋漓的挣扎后,手脚总算慢慢地都能动了。

整个过程,文竞始终没敢睁开眼睛,他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就在此刻,宿舍的门被风吹开,一阵阴寒之气袭来。他打了个寒噤,伸手拽拽毛毯准备缩进去,忽然有只手抓住了他的左脚脖,一道彻骨的冰凉从小胫直冲脑门。

文竞骇然起身,见床边坐着一个黑影,愣是辨了半分钟才认出来,是同宿舍的张坊。对方窝胸弓背垂头塌肩,喉咙里呜呜咽咽,一手掩着腹部,一手仍紧抓着他的脚脖。“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谁呢。”文竞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道,“你上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张坊依旧低着头,抽抽搭搭不讲话。文竞把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脚脖上掰开:“半夜三更的快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他长长打了个哈欠,并朝张坊的脊背上轻轻推了一把。钻回毯子的时候,他感到手上黏糊糊的,只认为是刚才吓出的冷汗。

这时,张坊转过脸来,嘴里不断嘟囔着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文竞再度起身,他发现对方浑身哆嗦,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这儿疼,疼……”张坊哽咽着,说话也有气无力。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文竞拨开他的手,打算替他揉一揉肚子,谁叫他们既是老乡又是朋友,还是多年的同学呢,身在异乡彼此照顾是应该的。结果,他的手碰触到一片黏湿的冰凉。

文竞心里咯噔一下,左手从床头摸过手机打开,举到张坊的腹部查看,发现他衣衫凌乱,白花花的肚皮上有一道很长很宽的裂缝。再看自己右掌,黏糊糊的一片,原来是暗红色的血浆!

啪嗒!文竞的手机落在了地板上,他知道坐在床边的是什么了。“疼……”张坊抓住他那只不断往后缩的手,用力塞进腹部的裂缝,先朝肝脏的位置摸了摸说“这儿疼”,然后又朝心窝处摸了摸说“这儿也疼”。

文竞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摸的位置都是空的,那里并没有内脏,也就是说,张坊的内脏被人给割走了!

不知谁从楼道里经过,弄亮了声控电灯。灯光自门口射入,照亮了张坊骇人到极点的造型:他头发蓬乱,额前沾着一条染血的白线,腮边插着一把手术刀,脸面和脖颈被碎玻璃划得肉皮外翻,衣服上满是泥巴和树叶,鲜血不断从他腹中的裂口淌出,顺着床铺啪嗒啪嗒往下滴。看那样子,分明是从某个医院的解剖室里爬回来的。

文竞“啊”的一声惊叫,寝室的灯亮了,凑过来两张睡意蒙眬却也明显遭了惊吓的脸。

“痘痘”揉着眼睛:“怎么啦老兄?被人强暴了?”文竞说不出话,冷汗顺着鼻尖往下滴。“眼镜”叹道:“可怜的娃啊,又做噩梦了吧?”“大嘴”趴在床头冲“痘痘”喊:“找个阳气旺的抱着他睡,保证妖邪绕道、鬼怪不侵!”

“张坊出事了……”文竞瞪大眼睛,嘴里喃喃着。虽然床边没有鲜血,更没有张坊的影子,但地板上确确实实有一部手机,而且是他自己的。除此之外,他的右手还抓着一条白线,那条线非常特殊,绝非从毯子或衣物上揪下来的,它只能来自一个地方:手术室。当年父母出车祸,在医院缝合伤口用的就是那种线。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摊手耸肩一哄而散,各自上床睡去。灯被熄灭,文竞继续坐在床头,他坚信,张坊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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