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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说是游戏机,可实际上就是赌……本来是四万,不是高利贷吗?还的时候就成了八万了……”张易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刘辛说了,那钱他不要了,但是要和我分手。我就差给他跪下了,我说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是,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我分手了。”

“不该和你分手吗?八万块钱啊!刘辛整天这么辛辛苦苦地赚钱、攒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早点儿买上房子和你结婚。你倒好,玩游戏输了他的全部家当,你疯了吧?”

“宝儿,我知道我错了。你能不能帮我去和刘辛说说好话?我不能没有他,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行不行?”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能得到我的同情,我反而很反感。

“我没脸去说,你才消停了多长时间呀?又犯,还是大犯。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把他的八万块钱凑凑,还给他,然后道个歉。”

“宝儿,我不能给我爸妈打电话,他们也凑不齐八万块钱。你知道我们家的条件的,他们都是工人,供我上学出来不容易了,我怎么有脸跟他们说,我玩游戏输了八万块?他们一直以为我在这边生活得很好,赚大钱呢。怪我,我是鬼迷心窍了,一心想赢。”

“谁赚钱容易呀?刘辛容易吗?他可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他那个妈供他更不容易了。你为人家想过吗?你还把这事儿当成一条发财致富的道路了?算了,你也别哭了,这教训买得可够贵的。刘辛那边,等他冷静冷静吧,冷静下来,他会来找我的。”

“你怎么知道?”

“每次不都是这样吗?你啊,下次不要再玩儿这个东西了,害人害己。我想刘辛那么多次都原谅你了,这次他也就气头上的话。等过几天,他就会找我说和了。”

晚上我带着张易回家。她进门的样子吓了玲玲一跳——虽然她自己正敷着绿色面膜,看上去也很吓人。

“哟,张易这是怎么了?被抢劫了呀?”

“阿姨,我没事。”她尽量捂住自己的伤,显得很不好意思,一头钻进了我的房间。

“张易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跌了个大跟头。”

“姐,你回来啦。”

火狐狸突然蹦蹦跶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好一阵堵心。

“她怎么又来了?”我瞪着金玲玲,她却装作没听见,扭着腰肢离开了。眼前的火狐狸冲着我挤眉弄眼儿,一个劲儿地讨好我:“姐,我给你买了樱桃,可新鲜了,过来吃点。”

我冲着躺在沙发上的金星喊:“金星金星,赶紧找个笼子把你们家这只狐狸关起来,我要受不了了……”

张易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揉跌打损伤水。

“我觉得你弟媳妇挺好的,多有个性,多热情啊。”

“这是什么呀,你就往脸上抹,回头再把你的脸毁了。”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药水。

“好歹也是药水,管它什么药呢。”

我倒在床上,开始为火狐狸的到来郁郁寡欢。

“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人嫁了?”

“应该是吧。你说咱俩都什么岁数了,还混在一群小美妞儿中间装清纯。”

“装的是你,我可不装。你没看见我们家的情况吗?金星领回来那么一个,我和她是水火不相容。”

“你何必难为自己呢,你爸妈都没有意见。”

“有个成语不是叫‘同性相斥’吗?”

“就因为她砸了你的店?”

“这叫第一印象,我对她第一印象就不好,我弟要是跟了她,保准会败家。”

“你别这么说,我看那姑娘不像是个有心眼儿的,估计也是傻大姐一个,要不然能砸你店?”

“就是因为她傻到这程度了,我才不能让金星跳到这火坑里来。你知道吗,她爸是大学教授。你看她那样儿,就知道他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现在大学教授有几个是正经人啊?你忘了以前咱们大学里那个小崔了,她不就是跟大学教授……”

“快得了吧,那样的也是少数吧?不过看她这穿戴,不应该呀,大学教授的女儿,怎么穿的像个小流氓似的?”

“就是。反正我觉得她们家有不正常因素存在。”

“这我信。对了,那个方舟,我觉得不错啊。”

我望着天花板,想象他的样子,懒洋洋地说:“是不错。”

“哟,能得到你的赞同还真是不容易啊。那你就借坡下驴呗,好歹你妈也为这事儿费了心思了。”

“你以为我真是驴啊,那么容易上钩?我觉得那个方舟不简单,有点坏,心思很深。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可斗不过。”

“看来他现在是姜太公钓鱼了,都能引起你去研究了?”

我使劲儿蹬了她一脚,骂了句:“去死!”

“朵唯呢?你不爱他了?你说实话,他回来找你,你就没有一点回心转意的意思吗?”

“不爱,一点也不爱了,甚至厌恶,恶心。让我回头是不可能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当初他那么绝情,我说服不了自己当备胎。”

“是啊,坚决不能回头。想想当初朵唯办的那事儿,我浑身都哆嗦。”

有人轻轻敲门,张易跑过去开门。那只火狐狸便借机钻了进来,躺在我的身边,冲我伸长了脖子,一张烟熏妆的大脸笑呵呵地对着我,吓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我尖叫一声:“你干吗?”

“姐,要不要出去玩儿啊?”

“神经病啊,我才不去。”

“我知道一夜店,气氛特好。我听金星说,你最近有烦心事儿。那种地方能让你忘记烦恼。”

张易来了神儿,坐在我旁边,直掐我大腿。“去玩玩儿呗,反正待着也没事儿。”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吧。”

“姐,去吧,我埋单。”

张易猛地咳嗽了一下,咬着牙说:“有人埋单,好事儿呀。”

她直冲我使眼色,我顿时心领神会了,马上改了口吻:“要不,去?”

“去吧,姐。”

我点点头,火狐狸兴奋地跳了起来。

把车开得飞快,一向是金星的强项,也是我这种保守又不喜欢刺激的女人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一直蜷缩在后车座上,手心都紧张地出了汗。

“你就不能开慢点吗?我心脏可不好。”

“姐,你能不能放开点啊,出来玩儿不就是找个刺激嘛。”

火狐狸把车子上的音响大开,整个车随着音响中巨大的声音而震动着。车子停在夜店门口的时候,我非常没出息地吐得稀里哗啦。

张易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金星和火狐狸随后。

好在我在这黑咕隆咚的地儿能放得开,大瓶大瓶地喝完了啤酒之后,开始随着人群跳进舞池扭腰。

张易也一扫之前的烦恼,跟着我一起扭了起来。很快,金星和火狐狸悠悠也加入了我们。

我扭着,跳着,恍惚中看见角落里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在和一个穿着小短裙的小妞儿打情骂俏,一双手还不停地在小妞儿的大腿上摩擦着。

“怎么,看见熟人啦?”

我抓住张易东张西望地脑袋,笑嘻嘻地说:“没有,看错了。”

“咱们去那边喝酒吧?”

“不用了吧,再跳会儿呗,多跳会儿,减肥。”

“去你的,我累了。”她停下舞步,将我硬拉到吧台前喝酒。

我用尽办法跟她东聊西扯:“可劲儿花,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点。”

张易好像发现了什么,拽着我胳膊指着刚刚我看着的那个角落问:“宝儿,你看那个人,你快看。”

“谁,谁呀?”

“就是那个人,是不是刘辛呀?”

“你看错了吧?刘辛被你气得都要吐血身亡了,还有闲心来这儿消遣?来,我们喝我们的。要不,咱们还去跳舞?”

“不对,那就是刘辛,一定是。”

张易不顾我的阻拦,直奔那个角落里正在啃“凤爪”的刘辛而去。带着满腔的愤怒,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拽起那女的,给了她一巴掌。

“臭狐狸精!”

这一巴掌把那女的打懵了,刘辛也懵了。

“张易?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挨了一巴掌的女人哪能忍这口气,随即回了张易一巴掌,回骂:“你谁呀,敢打我?”

张易和那小妖精扭打了起来,刘辛就坐在一边愣神。我扯着那女人的胳膊,帮张易拉偏手,急火火地指责坐在一边的刘辛:“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老婆被人打呢。”

刘辛依旧不说话,揪着头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我心疼张易,刚挨了自己男人的打,如今又被狐狸精欺负。我顾不得刘辛的态度,撸起袖子就帮着张易和那女人对打。

想必那女人在这个酒吧里有认识的朋友,很快,几个男女围了上来,帮着那女人打我们。金星和悠悠闻声赶过来,也加入了战斗。慌乱中,我只看见悠悠拿着啤酒瓶,噼里啪啦地打了好几个女孩,我对她这女汉子一般地勇猛佩服得五体投地。

“姐,别怕,打丫的。”

我开始怀疑,她爹真的是大学教授吗?

金星一个人对付那边三个男的,很快就被那几个男的占了上风。悠悠见他吃了亏,拎起瓶子就是一通乱砸,可对方毕竟是男人,人家胳膊一抬就把她手里的酒瓶挡下了。这边战斗胜利的我们,立刻加入了和那几个男人抗衡的队伍,现场一片狼藉……

直到警车鸣笛,我们两拨人才被分开。

这场战役,没有分出胜负,大家都挂了彩。警察要把我们一群人带去公安局的时候,刘辛还坐在那里发呆。张易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巴掌,骂道:“你混蛋!”

悠悠打急了眼,见她打他,就又拎起瓶子,过去照着刘辛的脑袋来了一下。我和张易都愣了,见血汩汩地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滴到他的眼睛上,脖子上……

警察将悠悠按在了桌子上,说:“你真行,当着警察的面儿都敢撒野,你还是个女的吗?”

“混蛋!他们欺负我老公,就是不行。”

我们被抓上了警车,我和张易回头看刘辛的时候,看见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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