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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云翡怎么都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局面,确实有点乱了阵脚,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很严肃地看着尉东霆,正色道:“尉公子,我一时笔误,写成我最不爱吃的菜了。茯苓可以作证,我这辈子最不爱吃的就是黄花菜。对吧茯苓?”

茯苓被捂着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云翡放开她,对尉东霆挤出一丝干笑:“总之,这次不算。”

果不其然是要耍赖皮,尉东霆笑了笑,扬扬手中的薛涛笺道:“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云小姐你可不能耍赖,不然我出去便对外面的人说,州牧小姐耍赖骗钱。”

“我没有!”云翡像是被揪住了小尾巴一样,又羞又恼,跺着脚道,“你方才定是施了妖法,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写的什么!”

尉东霆笑笑:“我不会妖法,只不过我看人提笔,距离不太远的话,大约能猜出来写的是什么字。”

云翡顾不得惊叹他的本领,只后悔自己一时大意轻敌,结果中了他的圈套。这下惨了,她飞快地在心里想着对策,急得脚底板快要起泡。

这边,茯苓却乐呵呵地看着尉东霆,像是看姑爷一样,亲切地问:“请问公子家住何处?”

白芍也起身道:“公子请坐,奴婢去端茶来。”

云翡一看这两人是要投敌的意思,急忙道:“你们先出去。”

茯苓和白芍这两个丫头显然误会了小姐的意思,立刻会心地相视而笑,出门后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小姐这会儿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宋惊雨从头到尾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此刻,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因为他太了解这位大小姐了,她怎么可能会被人拿住?

众人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云翡和尉东霆。她深吸了口气,眼珠转了转:“嗯,我将银子双倍退你,此事作罢。”双倍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她真是很心疼。

谁知他不为所动,挑了挑眉反问她:“我存心想要娶你,为何要作罢?”

莫非是嫌钱少?云翡一狠心,伸出三根手指头,送到他鼻子前:“三倍,不能再多了。”三倍啊,她本来想面带微笑,和他好好谈,可是心疼得笑都笑不出了。

尉东霆摇头:“云小姐无价。”

这句话貌似是赞美,可是听在云翡的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讹诈。无价你个头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云翡哼了一声,当即拿出州牧小姐的威仪,板着脸道:“我是闹着玩的,此事当不得真。”

尉东霆看看她,认真地说:“可我当真。”

还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啊!

云翡耐性用尽,叉着腰凶巴巴地道:“我才十五岁,还没打算嫁人。”

他莞尔一笑:“不妨,我可以等。我姓尉,名东霆,年二十四,京城人氏,尚未娶妻。”

云翡脸色一红,心里唾道:厚脸皮,谁要知道这些。

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那张薛涛笺。这人胆大心细,老奸巨猾,既然谈判不成,那就抢了这个物证,毁尸灭迹,叫他没办法。可惜他个子太高,她没有把握能抢到,于是,挤出一抹笑来,客气地说:“尉公子请坐。”

“多谢。”他拉过一张太师椅,在她面前坐下。

机不可失,趁他弯腰落座的那一刻,云翡伸手便去抢他手中的薛涛笺。

谁知他好似早有防备,举手一抬,她不仅扑了个空,还收势不住,直直地跌到了他的怀里。

他弯起手臂,好心扶住她:“云小姐小心。”这样一来,倒好似被他圈在了怀里,她赶紧撑着他的胸膛,狼狈不堪地爬起来,脸色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尉东霆心里闷笑,将那张薛涛笺放进了衣襟里,正色道:“云小姐若是再硬来,我只好大声呼喊,让外面的人都听见。”

云翡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看来硬抢不成,要智取。这会儿州牧府外头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此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先把他稳住,等外面那些人散去之后,再作打算。于是,她立刻调整了战略,立马收起凶巴巴的样子,讨好地看着他,小声道:“这件事我是瞒着我爹的,你能不能先不要声张,等我爹回来,再来提亲。”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秋水含烟的一双晶莹妙目,仿佛秋猎时,围场中最美丽的小鹿,湿漉漉的一双眼,让人无法射出弓箭。

这小丫头还真是诡计多端,硬的不成来软的,他暗暗好笑,好整以暇地想看她还有什么花招。不过一看进她的眼眸,他恍然觉得心弦像是被人拨了一下,本是一曲十面埋伏弹指间转为春江花月,滟滟随波千万里,月照花林皆似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是缘是劫,好似已在一眼之际尘埃落定。

他站起身道:“我还有四位侍从等在州牧府门口,为免他们误会我被小姐扣押,我先告辞,等州牧大人回府,我再来拜访。”

云翡本以为还要大费周章,甚至威逼利诱才能让他答应,谁知他如此痛快。

她暗暗舒了口气,将他送到门口,又献媚地笑问:“尉公子下榻何处?”

他停住步子,一本正经地问:“云小姐不会是想去杀人灭口吧?”

云翡心虚地红了脸,嗔道:“哎呀,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一向心地良善,只是想,等我爹回来,好去通知你。”

尉东霆浅浅一笑:“我住在如春客栈。”

“尉公子慢走。”

“云小姐请留步。”

他一出偏厅,云翡就急忙对门外的宋惊雨道:“你快带人去跟着那个人,看他住在哪里。”

宋惊雨嗯了一声,立刻跟了上去。

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万竞流和李神医进去之后,片刻工夫便铩羽而归,但迟迟不见那第三个答题的男子出来,众人便纷纷猜测,他一定是答中了云小姐的问题,所以才被留住。

正议论纷纷之际,一道颀长俊朗的身影走出州牧府大门,正是第三位进去答题的男子。好事者激动万分,轰的一下围了上去,也不管认不认得他,七嘴八舌地问:“这位公子可答对了?”

尉东霆站在台阶上,气势轩然,如芝兰玉树。看着众人那激动万分的八卦脸,他只是负手笑了笑,不说答中,也不说没答中,总之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和卓然自信的气场,弄得所有人都心里痒痒的像是七八只猫一起在挠爪子。

众人巴心巴肝地催促:“公子快说啊。”

“究竟答对了没有?”

尉东霆含笑不答,带着守候在外的四名侍从阔步离去。众人目送着他充满了神秘感的身影,还是不舍得散开。一些生性好赌的人开始下注。有人猜测是没中,不然这位公子一定会宣扬得天下尽知。有人猜测是中了,不然他不会笑得那么自信,而且出来得那么慢。

云翡躲在州牧府大门里头,见尉东霆什么也没说便带人离去,这才抚着受了惊吓的小心脏长长地叹了口气。

茯苓和白芍笑嘻嘻地上前:“恭喜小姐得了如意郎君。”

呸呸呸,什么如意郎君,分明是头狡猾的狼。云翡懊恼万分,低声嘱咐两人:“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揉着眉心,头疼欲裂,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碰到了这样一个人。七叔这乌鸦嘴,这件事要是摆不平,爹回来估计真的要杀人了。给他挣钱可以,但是把人搭进去是万万不行的。云翡知道自己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就是因为老爹还想在她的婚事上做文章,要把自己留作大用场。她抱着金丝楠木小箱子回了房间,开始数钱。加上昨日,共计是十万七千三百两银子,她想来想去,只拿出八万,放在锦盒里上了锁,打算回来上交给云定权,剩下的两万多两银票,留下来给娘。银票落袋为安,现在就是怎么应付尉东霆了。

她托着腮,眯着一双灵动妙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开始动脑子。

这个人高深莫测,来历不明,但有一点她非常肯定,他和所有来投钱的人一样,不关心自己娶的妻子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只想成为云定权的女婿一步登天。为了权势豪赌一把的人,就算貌若潘安、才比宋玉,她也是不会嫁的。因为有了娘亲的前车之鉴,贪图权势、野心勃勃的男人她是不会选择的。

不多时,宋惊雨回来告诉她,尉东霆的确是住在如春客栈,和他一起的还有四个人,都身负武功。

云翡已经打定主意,小声道:“你去替我弄些蒙汗药来。晚上咱们一起去如春客栈找他。”

宋惊雨眸光闪了闪,但什么也没问,很快就替她弄了蒙汗药来。云翡最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寡言少语,办事可靠。虽然他只有二十三岁,却仿佛天生的少年老成,英俊的脸上最常见的表情便是面无表情。

云翡去酒窖里提了一坛她爹藏了好多年的梨花白,倒入双龙戏珠的酒壶里。这个酒壶内里设有机关,可以装入两种不同的酒水而不混淆。倒酒时只要悄悄转动壶口下的小珠子,便可以动手脚。云翡将掺了蒙汗药的酒倒入酒壶中,一切准备妥当,她便去了苏青梅的卧房。

这些年,人人艳羡苏青梅夫妻恩爱,丈夫专情,她稀里糊涂地活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谁知云定权突然领个女人回来,不仅打烂了她的幸福,也打碎了她的尊严。她当年也是养尊处优的首富千金、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到家里后更是闭门不出,躲在佛经里。云翡特意交代云七等人不许打扰夫人,所以州牧府外头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她还蒙在鼓里。

屋子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每一扇窗户都紧紧地关着。苏青梅木呆呆地坐在佛像前,整个人都没了魂,缩在佛经包裹起来的壳子里。

云翡看着她消瘦的双肩,心沉甸甸地坠下去,那个穿着少女装、笑起来两眼放光的娘,再也回不来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良久才压下去那股心如刀绞的感觉。苏青梅根本没发觉屋里进了人。

云翡轻步走上前,蹲下身子:“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苏青梅无精打采地问:“什么事?”

云翡抱着她消瘦的肩,小小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外公临终前,给娘留下了一笔银子,让我替娘保管着。”

苏青梅吃了一惊,呆滞的脸色终于有了表情。

“当真?”

云翡认真地点点头,清丽甜美的面孔,纯真明澈的眼神,看上去一点不像有假。

苏青梅想起爹所有的家产都被自己贴给了丈夫,也没能换得他的真心,反而飞鸟尽良弓藏,忍不住捂住脸抽泣起来。在净土寺她还能放声号啕,回到府里却连哭也不敢大声,生怕下人听见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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