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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五倍!云翡心尖一抽,马上笑得蜜一样甜美,“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来的。”

“三个月想不出来,就拿五倍利息还我。”

云翡立刻一副心碎的样子。

尉东霆起身离去,再待下去他的心脏快不好了,这丫头心里除了钱,没别的。

云翡捂住心脏,和云琮一起送了尉东霆出去。

云琮疑惑地看看他手里的香包,又看看云翡,小声道:“姐姐,你怎么把章大夫的香包送给大将军了?”

云翡不满地哼了一声:“是他要走的,要送给皇上。”

云琮奇怪地嘟囔:“皇上不喜欢啊,他说女人才戴这个。”

云翡心里怦地跳了一下,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天气一日日地热起来,云琮因为勤奋练功,个子蹿得极块,从荆州带来的衣衫,几乎都穿不下了。云翡带着茯苓去给云琮买衣裳,问了几家铺子,云翡暗暗咂舌,没想到京城的物价,竟比荆州贵了那么多,看来以后还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才成。云定权虽然会给她银子,但经历了林清荷的事之后,云翡觉得银子还是比爹可靠得多。谁知道她和云琮要在京城待几年,手里银子越多,她才越有安全感。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该怎么过才能更省钱,可是又想起外公说过,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忽然间她心头一亮,对啊,为什么不想着挣钱呢?现在她离了荆州,京城谁也不认识她,云定权鞭长莫及,她可是一人说了算。挣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像是春草发了芽,瞬间枝蔓缠绕,占了她整颗心,娇俏的脸蛋,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本来是出来买东西的,可是一旦有了做生意挣钱的念头,她逛街就有了目的,一路上走走看看,脑中主意转个不停。街上人流熙攘,不时听到外地口音。云琮说过,尉丞相为了振兴朝廷,要举办一场选拔人才的考试,分文武两科,日子定在七月初一那日。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京城来了不少前来备考的外地人。一行三人走到洛河边,柳堤上春光明媚,游人如织,既有进京城的外地人,又有出京城折柳相送的离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云翡突然心里一动,扭头对茯苓笑嘻嘻道:“咱们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想法子挣点钱。”

茯苓眨了眨眼:“怎么挣钱?”

云翡指着河堤上的人:“你看离京的人都在河边折柳相送。可是送别没有酒,岂不是少了许多滋味?咱们可以在河边开一家酒肆啊。”

茯苓一怔:“这,成吗?”她扭头看了看宋惊雨。

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宋惊雨立刻道:“此事若是被朝廷知道,恐怕不大好。”

云翡俏生生地道:“我正正当当挣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便是皇上问起,我也不怕。再说,云琮是来做人质的,我可是自由之身,为何不能做生意挣钱?”

宋惊雨还是摇头:“即便朝廷不管,云大人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同意。”

茯苓也点头:“是啊,将军必定不肯让小姐抛头露面去开店的。”

云翡想了想,突然对宋惊雨嫣然一笑。她生得美丽灵秀,一笑起来,两个梨涡,比世上最芳醇的美酒还要醉人。宋惊雨立刻如临大敌,因为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姐,每次这么美目盼兮地看着他时,都没好事……

果然,云翡笑容甜如蜜糖一般,柔声道:“那就你来开店好了。”

宋惊雨嘴角一抽,当即回绝:“在下没钱。”

“没关系,我来出资,宋大哥做个挂名掌柜就好了。”

“宋大哥”三个字像是一颗霹雳弹扔进了心里,炸得宋惊雨头晕眼花、心慌意乱。他磕磕巴巴地道:“小姐,将军若是知道,还不气得暴跳如雷。”

云翡偏着头,慧黠地笑:“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再说,我爹忙着和秦王打仗,哪里顾得上我们。”

宋惊雨急得额角出汗:“此事不妥。”

云翡眨了眨眼,笑靥如花:“宋大哥你是不是就想待在家里,和奇花异草两位小姑娘在一起啊?”

茯苓噗的一声笑出来。

宋惊雨瞬间脸红过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打定主意要挣钱的云翡,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本钱不多又没经验,先从小本生意做起,积累经验再慢慢做大。小酒肆只需要几样简单的下酒菜,再配上好酒就成。齐氏做饭的手艺不错,每日准备几样下酒菜不成问题。至于酒水,叫宋惊雨去寻一家好酒坊进货便是。白日云琮待在宫里,她和茯苓、宋惊雨都闲在居处。闲着无聊,不如开店,既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挣钱。不过,她是绝对不能抛头露面的,她爹虽然爱钱,却更要面子。

“宋大哥,我记得你曾说过,江湖上有卖假脸的,对不对?”

宋惊雨嘴角抽了一下:“那不叫假脸,江湖上通常称之为面具。”

云翡笑吟吟地道:“你去替我买一张来好不好?”

宋惊雨一怔:“你要面具做什么?”

看着云翡那眉飞色舞、财迷心窍的一张如花笑靥,宋惊雨顿时觉得整个头都大了。

云翡只是笑,神秘地道:“别问了,快去帮我买张面具回来。”

宋惊雨这两年对云翡的脾气已经摸得很清楚,她一向古灵精怪,满脑子主意,这会儿将军和夫人都不在跟前,她更是无法无天。没奈何,他只好大费一番周折,这才买回一张面具交差。

云翡拿到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贴到脸上。二十两银子果然花得值,这张面具,不仅服帖,而且自然逼真,戴上去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即便贴近了镜子细看,也瞧不出什么破绽来。她对着镜子东看西看,兴奋不已。茯苓端了茶进来,骤然见到屋里有个陌生的女子,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也泼了一地。云翡一看连茯苓都没认出自己,越发高兴,扶着腰咯咯笑起来。

茯苓听出云翡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天哪,小姐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屋子里进了贼。这面具可真是逼真极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不过,可没小姐你本人好看。”

云翡笑嘻嘻道:“好看不好看倒不打紧,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好。万一将来被我爹知道,你可要保密。”

茯苓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小姐你放心。”突然她反应过来,惊诧地问,“小姐,你当真是要去当伙计?”

“本来是想让你去的,可是再一想,你动不动就花痴,看见长相俊美的酒客恐怕还会倒贴酒钱,再说,”云翡目光横了一眼她胸前的高耸,叹道,“你这里太鼓,实在装不了男人,只好小姐我亲自出马了。”

茯苓脸色羞红,不知道小姐这是在夸她呢还是在嫌弃她。

云翡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笑道:“你去给我买一套粗布的男子衣裳来。”

茯苓小声道:“小姐,你在荆州不是挣了一笔银子吗?”言下之意,何必再去做这小本生意。

茯苓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哪里知道云翡的苦衷。

对她来说,她娘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时刻提醒着她:情情爱爱不可靠,唯有银子才是实打实的,咬到嘴里都能把牙齿磕掉。反正在京城闲着也无聊,开酒肆既可以打发时间,还能攒私房钱,将来留给娘。

云翡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公去苏家的店铺里视察,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可比做针黹活儿读书画画美妙多了。眼下无人管束,可正是快快活活挣钱的大好时机。她下定了决心要在京城大展钱图,吩咐茯苓去向守在前后门的几位禁军打听京城里哪里卖的酒最好喝。酒肆生意好不好,酒最为关键。

不多时,茯苓兴冲冲回来禀报:“小姐,他们都说京城最好的酒是神仙醉。”

云翡一听便噗地笑了:“哟,好大的口气,神仙都能灌醉。”

茯苓点头:“这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前后门的禁军,我问出的是一个答案。”

云翡笑吟吟地问:“这酒怎么个好法?”既然前后门八名禁军都异口同声说这酒最好,自然不会是信口胡诌。

茯苓扳着手指头,将那几人的话学给她听:“此酒用山中甘泉酿造,甘醇清洌,口感幽雅爽净,回味绵长,光温记酒坊的那口窖池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那几个禁军说起来都是赞不绝口,恨不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云翡忍不住笑,看来,神仙醉的酒确实好。她立刻叫来宋惊雨,给了他一百两银票,笑盈盈道:“宋大哥,你去温记酒坊找他们管事的谈一谈,问问神仙醉的价钱如何,怎么进货,要多少定金,回头咱们就进这家酒坊的酒来卖。”

宋惊雨一看她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开店了,只好接过银票出了门。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回来了。一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云翡便直觉他带回来的是好消息,笑眯眯地迎上去问:“如何?”

宋惊雨一向冷肃的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些许笑意:“温家的酒,除了供应京城的六家大酒楼之外,只卖给一些达官贵人。”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高兴了一路。

云翡一看他一脸欢欣,还以为是特大喜讯,谁知道迎头泼来一盆冷水。她叹了口气,这个消息可真是让人半喜半忧。忧的是,这酒只特供六大酒楼和达官贵人,她的小酒肆不可能进到货。喜的是,如果她的酒肆能卖这种酒,不必刻意宣传,生意便能很好。温家的酒之所以名气大,让人赞不绝口,看来难买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物以稀为贵,人通常会有这种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是好的。

宋惊雨见她拧着好看的柳叶眉,默然不语,以为她已经知难而退,心里暗喜。可惜,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就见云翡眼眸一亮,那蹙起的眉头便展开了,两个甜甜的梨涡若隐若现。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看来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果然,云翡冲他嫣然一笑:“宋大哥你放心,这酒我一定能买到。”

云琮每次在宫里碰见尉东霆,都是一副老鼠见了猫的表情,那种想要拔腿就跑却又硬生生忍住不敢跑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奇怪的是,今天老远看见他,他居然没有溜之大吉,反而主动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大将军,我姐姐有个口信要我带给将军。”

尉东霆心里一动:“什么口信?”他已经有数日不曾见到她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去她的居处,只好在云琮这里套点她的消息。不过云琮这小鬼,最近变得很狡猾,“不知道”变成了“不晓得”。

云琮瞪着大眼睛道:“她说要还大将军利息,大将军明日午时若是有空,请到温家酒坊门前,她在那里恭候大将军。”

她居然要主动还他利息,看来终于开了窍……尉东霆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伸手摸了摸云琮的头:“好,明日午时,我定前往。”

翌日午时,他换了一件素缎锦袍,轻装简从到了温家酒坊所在的洛水街,让随从等候在街口,他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温家酒坊在京城很有名气,神仙醉他也喝过,只是想不到她为何约他在此见面,而且还是午时,街上行人熙攘,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论“利息”的地方。

洛水街紧邻洛河,街边都是柳树。但温家酒坊的门前,却种了几棵合欢、一树飞红,一个少女亭亭玉立在树下,月白色的轻纱长裙,被风吹得翩然若仙。

尉东霆禁不住脚步一顿,心里竟然有些纷乱,青天白日的,他竟然生出一种“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感觉。

那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盈盈施了一礼:“大将军。”

合欢树后的酒坊里,清洌的酒香淡淡飘过来,让人仿佛有了醺然欲醉的感觉,不知道是空气里的酒香,还是面前的美人香。

他轻步走上前,以手挡唇清了一声嗓子,突然间觉得有点窘。街上时有行人,她不会当街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吧。

“将军,我想到怎么还你的利息了。”她嫣然一笑,醉人的梨涡里盈满了春光。

他板着脸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隐隐觉得心跳有些快。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灼灼双目紧盯着她的唇。

突然,宋惊雨领着酒坊的主人温长安走了出来。

温长安一见门外站着尉东霆,大吃一惊,急忙上前行礼:“小人不知大将军驾临。有失远迎,请大将军恕罪。”

尉东霆的确想要治他的罪,关键时刻出来煞风景。

“温掌柜,我要买一坛神仙醉,送与大将军。”云翡笑吟吟地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温长安。

温长安一看这美若天仙的少女和国舅爷站在一起,又甚是亲密,如何能收她的银子,忙不迭地跑入酒坊,亲自抱了一坛酒出来:“小人孝敬大将军的,请大将军笑纳。”

尉东霆有点莫名其妙,正欲推辞,云翡已经示意宋惊雨接过了那坛酒,然后偏头对着温长安盈盈一笑:“温掌柜,以后我们来买酒,温老爷不会不卖给我们吧。”

温长安连忙赔笑脸:“小人怎敢。”

云翡回眸对尉东霆笑笑:“将军,我们走吧。”

宋惊雨抱着一坛酒,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日光明亮,映得她白皙如玉的容颜浮起淡淡的粉色,鬓角的秀发轻轻飘着,他的心也轻飘飘的,像是浮在春水中,貌似是约他来谈利息的,怎么突然变成了买酒?走了几步,尉东霆忍不住提点她:“利息呢?” 为了迎接那个让人醺然欲醉的答案,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云翡避而不答,反而问道:“大将军喝过神仙醉吧。”

“喝过。怎么了?”

云翡仰起脸,巧笑倩兮:“将军说,利息比金子还贵。我终于想到了,原来大将军想要的利息是神仙醉,俗话说千金难买一醉。所以,神仙醉就是利息,我猜对了吧。”

满心的欢愉悉数变了味道,就像是甜甜的白糖在锅里熬过了头,变成了黑乎乎的苦糖汁。尉东霆停住步子,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目光瞬间清冷下来。周围的气压无形之中立刻变得低沉压抑,仿佛要下一场昏天黑地的暴雨梨花针。

宋惊雨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杀气,布满了尉东霆的周围,而那个身处杀气漩涡中的少女,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笑得春风满面,不怕死地将一个信封递给那满身杀气的人。

“尉将军,这是你放在我这里的三千两银票,今日和利息一起还给你。”

尉东霆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眸看着她:“我可没说利息就是神仙醉,千金难买一醉这说法怎么能算?若这样说起来,岂不是还有千金难买一笑?”

他话未说完,云翡接道:“那就更好办了,我对尉将军笑一笑便是。”她果真冲着他粲然一笑,眉眼弯弯,潋滟流光的眸中仿佛有一片璀璨斑斓的星海,亮晶晶的光芒晃得他心神荡漾。

他按下心里的一片纷乱,板着脸道:“总之,利息不是酒,也不是笑,你继续想。”

云翡不服地问:“那是什么?将军当日在荆州猜我爱吃的菜,还让我把答案先写在纸上,以免赖皮。可是将军如今却把答案放在心里任意改,这可不公平。将军敢不敢把答案先写在纸上,先交给宋大哥,然后我再来猜?猜对猜不对也好有个人作证。”

尉东霆拧起眉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他心里想要的“利息”,怎么好让第三人知晓。

“将军不写,那我就当我猜对了。”云翡说完,转身朝着酒坊的方向走去。等候在酒坊对面街边的茯苓,迎上去吐了吐舌头:“小姐,大将军好似很生气。”

云翡莞尔笑道:“气气他又怎么了,谁让他整天算计我。”

茯苓心里默默道:小姐,好似是你一直在算计人家吧。巴巴把人家叫来就是为了当布景,叫那温家掌柜瞧瞧你和国舅爷的“亲密关系”。

尉东霆一露面,就解决了进货的大问题,云翡深深感觉“国舅爷”三个字真是一张所向披靡的王牌。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争权夺利,果然是有了权力,便有许多说不尽的好处。作为一个爱憎分明的姑娘,她决定把这份人情悄悄放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谢他。

每隔半月,白芍都会传信来京,云翡从信中得知云定权已经率兵离开了荆州北上攻秦。父亲不在家,云翡反而更放心母亲,晚上等云琮回来,便和他一起写了家书传回荆州给母亲报平安。至于父亲那边,云翡心想,他眼下是无暇顾及自己和弟弟了。这样也好,她在京城做什么,只要宋惊雨不说,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于是,更加放心大胆地筹备自己的小酒肆。因不便抛头露面,她拿出私房钱,让宋惊雨去筹备酒肆。

半月之后,洛河边开了一家风格古朴清雅的小酒肆,青竹小屋,原木桌椅,门口高悬的酒幡上写了四个豪放的草书大字:“折尽春风”。这家酒肆开张的第一天便吸引了众人的关注。酒肆门前放了一张桌子,一个美丽婀娜的少女,站在门前,只要是过往行人,她都会倒上一杯美酒,请人免费品尝。最让人惊讶的是,这酒竟然是价钱昂贵、轻易买不到的神仙醉。一时间,小酒肆门前围满了人,众人发现这小酒肆,还有个特别的地方,便是门前的柳树上挂了一个小铁环,下面用细铁链系了一个铁球,若有人能将铁球抛起,从那铁环中通过,所有的酒钱全免。

茯苓一说,立刻便有几个男子跃跃欲试。这事看似简单,却又要膂力又要准头,那铁球极沉,铁环又只比铁球大了一圈,极难投中。这不过是云翡想出来招揽客人的噱头罢了,若真能轻易投过,她还不得赔死。因为洛河边不仅有那些折柳相送的离人,还有许多京城赴考的外地人。习武之人,没有不爱酒的,而铁环投球这个噱头就是为了吸引这些前来参加武考的男子。

宋惊雨没想到这开张第一天便能有如此多的人过来。很快,茯苓手边的一坛酒已经被人尝空了。云翡又提了一坛过来,她穿着男装,戴着面具,脖子上系了一条小方巾,乍一看便是个伶俐机灵的少年,一点也瞧不出本来面目。

宋惊雨本来对她亲自担任“小二”一职甚是不放心,但看她这副改头换面的模样,终于无话可说。

转眼间,酒肆开张已是第六日。本来并未抱什么挣钱希望的宋惊雨,心里暗暗感叹,云翡身上果然带着经商的天分。因为酒肆的位置好,名字特别,噱头有趣,神仙醉好喝,酒菜价钱公道,生意蒸蒸日上,每日都有不少人来。

出门远行的人一般都选在上午离开,河堤上折柳相送的人,常常会到折尽春风里喝上几杯美酒,倾诉离别之情,这时是酒肆生意最好的时候。酒肆过了午后便打烊,晚上更不会开张,一来是因为温掌柜每日最多也就卖给她七坛神仙醉,二来云琮傍晚要回来,无论生意多挣钱,都比不上云琮重要。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候,便是打了烊之后数钱的那一刻,开店赚钱可比在家当规规矩矩的州牧小姐欢畅多了。眼看时间不早,店里客人只剩下最后一桌,云翡拿起打烊的木牌,走到门口打算挂上去,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八名骑着骏马的侍从分侍马车的左右,两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拉着马车,淡金色的盖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顶金色的帐篷。一行人走到近前,马车的帘帷是敞开的,里面坐着一个人。

云翡无意间扫了一眼,这时,车里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楼四安,就在这儿吧。”

赶车的车夫是个三十许的精壮男子,立刻喝停了马车,然后跳下来,对云翡道:“这里可有饭菜?”

云翡本想说,这是酒肆,并非饭店,但一看那马车如此华美,这几名侍从又仪表不凡,看来那马车里的主人,一定是非富即贵,顿时,甜甜一笑:“啊,有的有的,几位客官想要用点什么,里面请。”

楼四安点点头,转身放下脚踏。

这时,从马车里下来一个男子,年约十八九岁,身材高挑,一身明蓝色金丝团花锦缎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清雅高贵;身上清清爽爽没什么配饰,唯有腰间挂着一个羊脂白玉的鱼形玉佩。

云翡一看,便知道这玉佩价值不菲,不由暗暗高兴,果然还是个大主顾。她忙笑着施了一礼:“公子里面请。”

那清贵少年对她的话恍然未闻,微微仰头看着酒幡上“折尽春风”几个草字,眼中现出一抹赞许之色。然后径直越过云翡的身边,走进了酒肆,从头到尾,对她这个小伙计,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扫过一缕。

真是好大的架子。宋惊雨剑眉轻蹙,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不悦。但云翡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照旧热情地招呼着。宋惊雨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如此的能屈能伸。

少年落座之后,云翡探着腰身,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客官要点什么?”

贵公子一言不发,冰雕一样的俊美面孔,连眼皮都未掀起来一下,可真不是一般的冷傲。

站在他身边的楼四安,利索地报了几道菜名。

云翡听得一脸干笑。这儿可不是大酒楼啊,什么四喜鸭子、西湖醉虾,怎么会有?她赔着笑道:“不好意思,小店里没有这些菜,有五香牛肉、脆皮花生、椒盐兔腿、皮蛋黄瓜。”

贵公子剑眉一蹙,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楼四安马上道:“公子,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吧。”

那公子嗯了一声,立刻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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