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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大学毕业以后,和很多大学生一样,我去了一线城市,从事与专业相关的职业。那时候,并没有想过给自己一个间隔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最初的工资,就只够在北京五环外租一个十平米的单间,生存暂时没有问题,但根本不会有余钱。每天朝九晚六,项目忙起来,基本是踏着月光,赶着末班车回家。后来,工资一点点地高起来了,生活品质也要求高了,这两者总是成正比关系。日复一日,日子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还是疲于奔波,还是困顿,还是日复一日地漂着。

我是一个喜欢把计划驾驭在生活之上的人,一旦脱离了计划或者计划变成了无限循环,我会变得惊慌失措,会质疑和茫然。虽然,曾经多么渴望有一天能在这座城市扎下根来,但这并不容易;虽然,已渐渐习惯甚至喜欢上这座沉稳厚重的城市,但我还是决定离开。因为,我知道,在未来的许多年,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一直忙碌,继续奔波,为自己在这座城市争取点什么,但也许,什么都争取不到。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离开,并不容易,它不像当初来的时候,那么期盼,那么轻松,那么潇洒。离开,意味着,已经熟悉的环境,已经建立起的圈子,甚至我已经获得的成就……这一切,在我离开之后,便会一点点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我不再拥有它们,拥有的也只有模糊的记忆。而我,也不再回头。

我又要重新开始了,带着我的热忱、决心和勇敢。还好,我不厌倦和抵触这些。

人生,充满了意外和偶然, 它总会抛出许多选择,让我们去把握和取舍。就像两年前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和Colin走到一起,并一起出发,追逐梦想。最后,真正远离一线城市,追随他来到一个我以前从没听过的小城市,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在这里,生活的节奏变得舒缓,不用每天挤公交地铁,不用踏着月光回家,不用为买不起房而焦虑,不用每天累得回家只想睡觉。我们有了更多陪伴彼此的时间,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的时间似乎被拉长,日子单纯得只剩下思考和生活。

我们没有很高的宏愿,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欲望。对于财富,“浅尝辄止”便好。我们最大的欲望就是——旅行。我们想去更多的地方,见不同的风景,体验不同的文化,结识更多的朋友。我们攒够了钱就出去旅行,花光了再回来赚,每一次旅行归来,都会觉得不一样,那些在旅途中经历的事正渐渐改变着我们。

旅行是会上瘾的。当开始了一场旅行后,便不会想停止前行的脚步,而是想方设法地计划下一场,下下场旅行。2012年的国庆节,我们开启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出国自助游——泰国十日游。这次旅行,一切都在我们计划之中,仅有的几段插曲到后来感觉都不值一提。我们欢喜地享受着异国风情,用还算流畅的英语和当地人交流。这一次自助游,更坚定了我们要走出去的想法。

我很庆幸,我们有着这样一个共同爱好,并坚持着这份爱好。我们每一天似乎都是在为我们的旅行梦想努力,都是在为之计划。他说:你负责笑,我负责拍,等我们老去,看着这些照片,回忆起我们年轻时经历的一切,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多么浪漫、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是啊,几十年过去了,照片上的人渐渐老去,不变的是永远无法复制、永不褪色的真实回忆。

我决定嫁给他了

有时候,决定嫁给一个男人,只需要几个理由。

Colin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他在陌生的环境下不善言谈,也不太注意眼神交流,即便气氛安静得只剩下尴尬,他也觉得很自然。这一点,总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相处的第一印象。但是在朋友面前,他完全变了副模样,十足的话唠子,扮演着“小丑”的角色,在给朋友带来欢乐之余,也往往成为“众矢之的”,他却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他是个真实的人。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他被称为“考霸”,各种考证不在话下。但考试的前一个月别想见到他的人影,因为他自愿反锁在宿舍,把钥匙交给室友,专心备考。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个执行力很强且非常有毅力的人,一旦决心要做某件事,他就一定会为之努力、坚持,而且那一段时间,他只会专注做这一件事情,他的秘籍就是:坚持。这一点,深深地吸引着我,我觉得,他有这种人生态度就是一种成功。

他很低调,懂得给予,他总是会尽微薄之力献爱心,帮助他人。他说,他希望能够帮助身边更多的人,而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着。是的,他是个善良而且有爱心的男人。

研究生毕业以后,他顺利就职于国内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主要负责搜索引擎优化,凭借他在学校所学知识以及自学,在短期内就承担了核心的工作,并得到公司和同事的认可。那时,他几乎每天都是凌晨两三点睡觉,完全把工作当做自己的事来完成。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而我相信,他对家庭也一定如此。

除此以外,我觉得最主要的是,我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是一致的。他并没有觉得女人在家庭里的角色,就是全身心投入家庭,相夫教子,做一个全职太太。在我跟他说我的梦想的时候,他不会觉得我是想当然、自私或无理,他也不会鄙视和打击我,而是说出他关于这个梦想的看法和建议。他会默默支持我,甚至把我的梦想尽可能地融入他的人生计划,让我与他一同前行。我喜欢记录,喜欢写文章,喜欢把一切都表达在文字里。有一次,他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告诉我有景区找他写文章,稿费还算丰厚,他说他写不好,于是推荐了我。正好不久前我去过那个地方旅行,我相信了他,便答应了。直到我们恋爱了,他才告诉我实情,他说那时候知道我想多赚点钱,却又孤傲地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他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虽然他编了这样一个谎言,但是这种方式让我很感动,感动他不是施舍于我,让我平白接受帮助,而是用能够体现自我价值的劳动去交换。如今,他对我写文章更是给予支持。他鼓励我写作,在我写作时从不打扰。他是我文章的第一位读者,时而还会对文章进行点评。他带着我去远方,就这样,边走边写,把我们的经历分享给更多的朋友。

是的,我决定嫁给他了。

从此,我们的生命中多了彼此,互相爱着。而我们开启的新生活是一场为爱修行的旅程。

第一张欧洲签证

当他告诉我,他将计划一次长达一个多月的欧洲自助行时,我显然有点欣喜若狂。曾经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曾经期盼这一生一定要有一次长途旅行的愿望,如今,就要梦想成真了。而我从未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于是,我们开始为期两个月的准备。因为是第一次欧洲自助行,而且有别于我们之前的旅行经历,所以很多事情我们不了解,需要借鉴和摸索。我们分工合作,他负责做旅行攻略,每天下班回家也不停下休息,一股劲儿钻在各大论坛网站里,查阅各种资料,直到深夜。好几次我半夜醒来,还看见他伏在昏暗的灯光下,轻敲着键盘,忙碌着。他把行程改了又改,不厌其烦,扬言一定要做一份完美的欧洲之行计划。

其实我们对于景点的选择比较纠结,每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魅力,对我们来说都是有吸引力的,不想错过。但实际不被允许,我们没有足够的假期,经济条件也无法支持。所以我们商量,优选出最想去的地方,把待定的地方列进下一次旅行的计划清单。

行程敲定后便是订酒店、火车票等细节工作,这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这些Colin都承担了下来。而我主要负责准备办理签证所需的各种资料,去公证处公证,外事办认证,去银行做财产冻结的资产证明,冲洗照片,写动机信,复印、打印各种资料。

出发前的准备,忙碌而又慌乱,也许在一些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大麻烦,费劲又烦琐,为什么不全权交给旅行社帮忙搞定呢?但我觉得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若不曾如此努力为自己的旅行精心计划,又怎能深刻地体会这出发前的大“混乱”?又怎能明白旅行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需要自己去探索、去披荆斩棘呢?

我把签证需要的资料按顺序一一整理好,眼前呈现的是一摞几厘米高的文件,成就感顿时陡增,这些天的努力可算是有了一个实质性的成果。在资料寄出去的那一刻,我长吁了一口气,积压了许久的紧张感,突然释放了。

等待的日子不算焦急,倒有点飘飘然,好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感觉签证正朝我们飞来。我开始关注各国的天气,准备行李。然而,事情并没有按我们的预期发展,递交签证材料后的第十天,我接到领事馆工作人员的电话,通知我们过两天去上海面签,我很镇静地问清楚时间地点,最后说了句:好的,我们后天准时到。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是说法国签证从今年起就取消了面签,为什么偏偏我们要去面签?我们哪个环节让他们有疑惑?是旅行时间太长?我们的行程太混乱?我们出国目的不明确?有没有可能被拒签?要是真被拒签了,我们还有时间申诉吗?我们订的酒店机票购买的火车通票要怎么处理?所有这些,在通完电话的几分钟内,伴随着我的急促呼吸从脑海里迅速蹦出,散落一地,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我不淡定了,于是告诉Colin,商量应对办法。面签这事,Colin似乎早有预料。

我们开始各种预测、想象,模拟面签现场。把行程乃至每个景点都熟记于心,国与国之间乘坐什么交通工具,乘车时间点和历时时间大概是多少,行程为什么这么安排,此行大概乘多少次火车,坐多少次飞机,换多少家酒店诸如此类的问题都提前演练了一遍。为了保险,我把预计的花费详细清单罗列统计了出来。因为资金和行程是签证中很重要的两部分,许多需要面签或者遭遇拒签的例子,问题都是出在这两块上面。

也许是把这一切看得太重要,害怕前功尽弃,害怕失败,面签前两晚,我和Colin都睡得不好,在紧张害怕和自我安慰中往复着,也做了应对最坏结局的心理准备。

面签那天,我们比约定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柜台工作人员告知我们签证官正在开会,让我们耐心等待。除了一些旅行团陆续带着团员来销签,只有我和Colin是被通知来为旅行签证面签的。我拿着行程单反复看,担心漏掉什么。我们猜测着面签官是法国人还是中国人,是否用英语与我们交流。如果用英语,万一到时紧张了,一时表达不清楚,那就真的悲剧了。我跟Colin说到时候一起进去面签,这样还能做个补充说明,而且一定要面带微笑,有礼貌,至少让面签官给个不错的印象分,说不定他会手下留情。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等待显得很煎熬,我有点按捺不住了,于是拉着旁边的陌生人开始话家常,以平复我紧张的心情。

终于等到了面签官,法国人,还带了一个中文翻译。在我们进入那个面试小屋后,在橙色的灯光下,紧张感奇妙地消失了,或许认为该来的总会来,只有到了真正应对的那一刻,才能足够坦然吧。后来证明,的确是我们想太多,法国签证官非常友好,只是问了一些关于生活上和资金方面很简单的问题,只要诚实回答就好了。然后通知下一周工作日来签证中心拿护照。出了领事馆,我完全放松了,尽管还不知道结果,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success,这就是面签可以给你带来的底气。

其实,在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的前提下,完全不必担心面签。相反,面签是一次新的机会,签证官没有直接拒签,说明他还是想给你解释的机会,他只是稍有疑问。而与签证官面对面的交流,在一定程度上,既增加信任度,又能更清楚地表达旅行的意愿。

意料之中,签证顺利通过,并且批准了近两个月,远远超过我们申请的天数。当看到签证粘贴在护照的签注页,之前经历的种种,都觉得值了。这是我们人生的第一张欧洲签证,它对我们来说,是起点,是开启欧洲行的通行证,我们离欧洲真正近了一大步。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漫长且可称之为痛并快乐着的过程。而直到万事俱备那一天,一直在身后支撑着我们的是旅行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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