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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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韩龙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当这位客人一身运动装扮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摆出了后退的姿态,但被客人的话定在了那里:“我可是付了钱的客人,从你职业教练的专业态度出发,你不会拒绝我吧。”
韩龙拗不过,只好找牵强的理由:“苏总,你的身材已经够好了,我认为根本不需要再锻炼……”
“是吗?你真觉得我的身材很好?”苏小落小鸟依人般往前凑,韩龙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做出保持距离的手势:“是的,真的很好,我认为短时间里没必要锻炼!”
这是心理抵触使然,不过苏小落的身材真的很棒,凹凸有致,千娇百媚,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通,自己条件这么好,很多男人都抢着献殷勤,为什么到了韩龙这里就行不通了。
韩龙看见了自己的客人,忙打招呼小跑过去,把苏小落一个人冷落在那儿,既难堪又无奈。
熊经理过来拍马屁,问要不要叫韩龙回来,苏小落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便走。
韩龙知道自己惹上了苏小落,这也意味自己随时可能被开除,但结果却令他感到意外,自己不仅没被开除,反而被升为首席教练,成了健身会所人气最旺的教练,很多客人来健身会所点名要他。
他不是个多疑的人,但这下显然迷糊了,怎么也无法猜透苏小落的心思。
下班的时候,熊经理叫住韩龙,要请他吃饭。
韩龙想想自己来这么久,也多亏熊经理没给他小鞋穿,所以反过来要请他,熊经理却死命推让,几杯啤酒下肚,这话匣子就打开了,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你少喝点吧,不能喝就算了,反正我酒量也有限,不能奉陪到底。”韩龙酒量确实不怎么样,这跟他豪爽的性子有点不搭,但熊经理拍着胸脯,打着酒嗝,眯缝着眼睛:“我熊德志来北京这么多年,看过大门,当过保安,终于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我容易吗?我不想失去任何东西,更不想回到从前……”
韩龙觉得他喝醉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搭腔。
“哥,以后啊,小弟还得靠你多多照顾,有什么好处可一定要记着小弟我。”
韩龙仍然当他说醉话,但熊经理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大跌眼镜:“咱们苏老板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唉,大哥你真是好福气,苏小姐不仅人漂亮,而且家底雄厚,你要是做了苏家的女婿,这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不仅这小小的健身会所是你的,就连天龙集团将来也全是你的。”
韩龙淡然一笑,完全没把这些话放进心里,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跟苏小落之间发生点什么,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得不做出反应。熊德志说:“如果你拒绝了苏小姐的爱意,我想你在北京很难立足,因为苏家的实力足够让每个人望而生畏。”
韩龙嗅到了威胁的味道,皱着眉头反问道:“这话是苏小落让你对我说的?”
“不,当然不是,作为朋友,我只是想帮你认清形势。”
韩龙压根儿不买账:“爱情与世界上其他所有的事情不同,不是金钱和权势可以衡量的,对不起,我对她真的没感觉,反过来说,如果我喜欢她,即使明知她会拒绝,我也会去追求。”
熊德志今天说的这些话完全出于自愿,没有经过苏小落同意,他知道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一旦说服韩龙,自己不仅是功臣,而且还是红娘,再怎么着也是有利可图的。
韩龙拒绝了熊德志,而且提前离去,熊德志在背后瞪着血红的眼睛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广场的音乐喷泉吸引了众多游客驻足观看,车灯交相呼应,一座座大楼在灰暗的天空下熠熠发光。
夜空下的城市远离了白日的喧嚣,可是韩龙的心情却如同高度酒精一样正在慢慢挥发,这一刻,突然想起大学校园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又不自觉地想起汪晓歌,两人恋爱那会儿经常去喷泉边恩爱,她现在是一个人还是跟那个男人一起?他的手指触摸着手机键盘,有一种想要按下去的冲动。
但是,电话突然响起,冥冥中,他本来以为,或者说希望是汪晓歌,但却是同事余洋,余洋先问他在哪里,然后要他马上赶去附近的麦乐酷,他本不想过去,不过因为是余洋的生日,所以无法拒绝。
“兄弟,你可真给面子,今儿是兄弟我二十五大寿,够意思,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这些都是铁哥们,吃喝嫖赌都拿命相陪的!”余洋很热情,还给他让出了中间的位置,韩龙很快跟几个新朋友打得火热,美女也有意无意地跟他搭讪,其实这样的场合离自己已经很远,最近的一次也是参加大学的毕业聚会,所以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不知不觉喝了很多红酒。
“韩兄啊,今天这儿这么多美女,你可不能冷落了人家,如果找到有眼缘的,待会儿就可以带回去……”余洋在他耳边开低级玩笑,韩龙以笑附和,但随后主动跟几个美女喝酒,余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起身拿起麦克风大声说道:“下面有请我的兄弟韩龙给大家带来他的成名曲。”
韩龙被大伙儿推到了前面,他很喜欢唱歌,但到了部队,经常唱的都是军旅歌曲,很多自己拿手的歌曲都忘了怎么唱,不过最近却学会了一首歌,歌名忘了,但爱上了歌曲的旋律,更爱上了歌词的含义。
“酒醒了梦未醒头昏脑涨,埋头在人群之中我身在何处要去向何方,还能逃哪儿去呢?除了上班的地方,这城市是我的吗?而我又是谁的呢?是被自己骗了吗?还是圆不了当初说的谎,如果这儿不是我的城我的青春她去哪儿啊……”
他后来才知道这首歌叫《我的青春我的城》,来自羽泉乐队。
韩龙唱歌的时候,朋友们都纷纷上前向他敬酒,最后终于不胜酒力,忍不住丢下麦克风往外冲去,出门的时候和正好路过的人迎面相撞。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总之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非常难受。他用凉水洗了把脸,一转身,突然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紧接着便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韩龙,真的是你呀,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韩龙清醒多了,很快就认出了对方,也夸张地大叫起来:“雷子?真是你呀雷子,我……你……唉,你怎么认出我的?”
雷子叫雷书博,是韩龙大学同寝室的兄弟,他紧紧地抱住韩龙,用力擂着他的后背说道:“还多亏你刚才出门的时候撞了我一下,无巧不成书啊,要不然我还真不会注意到你。”
两人来到外面,耳边清静多了,对彼此的际遇都充满了感慨。
“真没想到你小子也来北京了,我记得你那会儿不是说想出国的吗?”
“唉,当时一心想出去镀镀金,但后来一想我这出去干吗呀,一个朋友都没有,尤其是自己的外语超级烂,所以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国内发展,这不赶上了潮流,加入到了北漂一族,这不一漂就是这么多年,当年的雄心壮志在现实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啊,到现在还在为饭票发愁,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啊。”
韩龙笑道:“这都自己开了公司,还能是一事无成?”
“唉,你是有所不知,兄弟我表面风光,但北京这地方的水太深,想掘金太难了,我这公司现在是困难重重,尤其是做外贸的,面对国际金融危机,举步维艰啊。”雷书博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忏悔者,“里面包房的那些家伙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浑蛋,一个个人面兽心,恨不得把你给掏干净只留条裤衩,但是兄弟我没办法,我明知道是个无底洞,但人在屋檐下,还得往里面填土,不然的话,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公司就要毁于一旦了。”
韩龙能感受到这些话里的真实和无奈,想起自己之前也为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而发愁,不禁问道:“既然这么难,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选择到这儿来?”
“说说你自己吧,当年那个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家伙怎么也会放弃自己的原则成了一名健身教练,这好像不是你喜欢的职业?”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也许是命吧。”正是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看不透这个城市,更不明白如何前行,所以选择向命运低头,不过在他心里,这只是暂时的,“毕业的时候选择入伍,就是为了逃脱老爷子的束缚,现在北漂,实属无奈,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为什么不能,回去接替你家老爷子的公司多好啊。”雷书博点了支烟,在烟圈里沉淀人生。
“那个城市太孤单了,而且没有我的事业,也许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我记得你也是,读书那会儿,只要有看热闹的地方就少不了你的身影。”
雷书博笑了起来:“所有的城市都会有一群孤单的人,比如我,就一直孤单,生意上的朋友,其实每个人在心里都想找机会弄死你。唉,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兄弟,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个爱好,我都忘了很多事情了,同寝室的兄弟,自从毕业后就没机会再见面,也不知道大家都在忙活什么。”
“他们忙活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所有人都在为生活和理想奔忙。”
“说得好啊兄弟,这样吧,既然老天让我们在茫茫人海相遇,那今晚就不分开了,你去我那儿将就一夜,咱俩彻夜长谈。”
“行啊,上大学那会儿我俩上下铺,今晚就来个昨日重现?”
“好,别废话了,这就走吧。”
两人丢下了还在K歌的人,没打招呼便直接离开,边走边聊,聊了很多往事,也聊了很多现在。
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关了灯。
“你可不像是没女朋友的人,大学那会儿,我记得你身边的女朋友走马灯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地换,人送外号情圣,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习惯一个人过?”韩龙的话让雷书博放声大笑,却又叹息道:“兄弟,不瞒你说,今时不同往日了,这里是北京,有钱人遍地都是,没钱的想找有钱的,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尤其是女人,一个个都想找一钻石王老五,像我这样混饭吃的,玩不起,更伤不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当你有了足够金钱的时候,还愁没女人投怀送抱啊,所以我说兄弟,作为一个男人,如果想要在北京这片土地上出头,必须得成为有钱人,这也是我未来五年、十年,甚至终身的人生目标,不过我希望时间可以更短些。”
韩龙心里不怎么赞同这话,但没反驳,雷书博又问起他现在的工作,当听到苏小落的名字时,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说的苏小落就是天龙集团苏沛霖的女儿?”
“好像是,不过只是听说而已,我也没调查,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雷书博重新躺下,当他知道苏小落正在追求韩龙时,接下来的言语简直跟熊德志一模一样。韩龙有点吃不消,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靠女人吃软饭的家伙吗?要是想靠脸蛋吃饭,我早就发达了。”
雷书博笑道:“这个你错了,兄弟我不赞同,时代变了,社会也变了,靠女人吃饭并不是没本事,反而是有本事的表现,你比如说我,那苏家大小姐怎么就没看上我而看上你了?这就叫本事,兄弟,你的运气来了,听哥哥一句话,好好把握机会,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否则将来后悔哥哥我可不会来安慰你。”
韩龙哑然,权当玩笑。
“你丢下那些个官爷在KTV自己跑了,这回去怎么交代?”
“交代个熊,你以为他们真唱歌?该做的之前在饭桌上都已经做了,一人一个红包,晚上还能一人带一美女回去,而且我都埋单了,多舒坦的人生啊,大爷我自己都没这么享受过人生。”雷书博想起这事儿就窝火。韩龙道:“我说雷子你可真是变化太大了,想当年你清高、自负,从来不给人说好话,更不会屈从现实。”
“你不也一样吗?但那不是年轻吗?头脑简单,太感情用事了,爱上一个女人都恨不得立马娶她,现在呢?真不一样了,有多少女人值得你付出真感情,要每个都像读书那会儿,我早就只剩下躯壳了。现实啊,已经把我弄得遍体鳞伤,有时候你根本无从选择,能选择的就是选择放弃,或者被迫放弃。”
韩龙的心被重重地刺了一下,自己当初离开军营,不也正是被迫的吗?
在这样的夜里,和另外的兄弟在一起,突然想起了陈天歌,心情很乱,可是找不到倾诉的对象,面对睡在床头的兄弟,他明白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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