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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军史乡土 > 大谋略家 张良:教你全身而退的智慧 > 第 3 章 蜕变之路,征途大业的第一步
第3节 研习天书,只有自己最能送自己一程

在下邳困囿多时的姬公子终于有事情可做了。

为了躲避秦军的追捕,曾经的韩国公子化名改姓自称“张良”,但是直到被不知来由的老师点中成为门徒,“姬公子”才真正走入张良的世界。

似乎是冥冥之中写就下的定数,《三略》的出现,将要改变的不止有张良的认知和能力,还有他即将被传唱千古的一生。

不过,真正让张良成为后人史书中那位绝代军师的,并不是《三略》。

严格来讲,《三略》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兵法,它的论述更多地掺入了儒道两家的政治思想,还有作者本人对战争的思考,甚至也受到了墨家“非攻”的影响。整部书既论战,又论国,兼论民生仁爱。饶是智慧无双的张良,也没能完全理解它的真谛——这部很可能凝结了老师毕生心血的宝物,只给了他十年的顿悟时间。

《三略》不是百科全书,它的字里行间尽是黄衣老翁的身影,读者却始终看得到、摸不着。任何竭力推敲只言片语的结果,就是距离真相永远有一步之遥。于是每当张良想要了解老师自身的思想时,总显得苍茫一片,几乎找不到跟他有关的只言片语。

张良学礼起家,他能读懂艰深枯涩的议礼文章,却看不懂这部奇书。老师字里行间缕述的,始终在兵戈战阵的外围和内里,还有那些近乎谶语的谜团——似乎从开篇起,老师就打定主意不讲述具体的排兵布阵之法。

为什么郑重其事交给自己的,竟是这样一部无头无尾的文字?张良禁不住要质疑起老师当初三试自己的真正用意。

每天念叨着这些晦涩到极致的格言,张良几乎有种想要将它砸碎的冲动。

我要的是能反秦复国的秘笈,不是谋国为政的老生常谈!

我的幼弟、母亲,还有博浪沙上赴死的壮士,他们的冤魂依旧找不到归宿。饱受秦皇暴虐统治的六国无辜,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我无国无兵,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做不了,却要幻想着有朝一日登上相位,给某个帝王出谋划策,居中庙算吗?

难道你是知晓了我的过往,于是可怜我,希望我继续麻木地待在下邳城中,用劳什子的帝师梦了此残生?

神秘出现而后飘然离去的黄衣老人,命中注定要成为张良一生孜孜不倦地追求。可是《三略》让他失望了——当年的韩国公子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青春于他而言,正在逐步移向奢侈品的行列。

如果不能在十年之间彻底参透,没有获得老师希望自己掌握的实力,张良的人生就只能在光与色的市井游荡下去。

他也终将彻底遗忘祖先和母国的荣耀,像那些安居在故地的六国贵族一样,沦为舔舐暴秦脚尖的亡国奴。

韩国被灭十几年来,唯一支撑着张良的,只有推翻暴秦、光复郑都的愿望。可现实是无情的,秦王成了千古一帝,韩国旧人自甘沉沦,他在博浪沙寄望砸出新天地的搏命一击,却只是浪费了一位义士的性命。

渺小精致的下邳城和总也用不完的金银,如今已是张良的全部身家;大家对青年任侠的张公子礼敬有加,却无人知晓那个埋藏在公子心底的愿望。

痴心复国,搏命刺秦,改名换姓,苟且偷生。我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可为什么成功不了?

你既然有心帮我,却为什么不愿点明实义,是嫌弃我受到的折磨还不够多吗?

简朴的客房里,孤独的张良将头埋在双臂之中,痛苦地抽搐着。那件黄色大褂正披在背上,跟着他耸动的肩膀来回摆动。

“柔能制刚,弱能制强。”

“这部书可让你成就他人的帝王大业,做一代帝师。”

真正的奥义,是不可能从书本中得到的;但是它可以告诉自己,怎样去做就可以得到。《三略》的隐秘正在于此——谋国先谋身。

在一个不同寻常的深夜里,张良重新抱起老师的书简,就着烛光重新品读。

《三略》中有的不仅是哲理,还有每个人胸怀大志的人想要找到的一切:思想家会从中发现最朴素的哲理,政客企图找到纵横捭阖的罩门,野心家能深钻其中不为人所知的帝王之路。一千个不同目的、不同身份的信众,都可以在《三略》中看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是张良想要的技艺,《三略》给不了他——这部谋国神作是不可能速成的。

“十年之后,无论是否得尽书中真传,你都必须出山。”分别前老师的告诫历历在目,重新咀嚼起这句话,张良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十年之后,怕是就要天下大乱了吧?”

这本书并不是用来帮助我复国的,它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再伟大的名将,也会被岁月腐蚀精气;再强悍的军队,也会被持续不断的战斗摧毁。这个世界上,没有流传千年的强国,但却有永不退色的智慧。

这个智慧的名字,叫“大略”。

它可以让缺乏才干的庸碌之辈成为当世良将,也能让一支破烂不堪的军队变成虎狼之师。有大略指引,弱邦可以称强,小国能争天下。

千万场兵戈不息的大战,不过是地图中的几套棋子。

习得“大略”的我,就是那个下棋的人!

这个夜晚过后,张良彻底收起了姬公子苦心复国的幻想,将那些曾将他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国仇家恨搁置在一旁。他跪坐在书桌前,一心一意地开始精研《三略》中隐藏的大略,并不断地将其收为己用。

他终于走上了命中注定的蜕变之路。

如果想学打仗,只要经常持剑上阵、多研习兵书和名将的战例就可以了。更何况,在山高皇帝远的下邳城中,《孙子》、《吴子》这样的书多得惊人。

然而,即便最笨的人也知道,纸上谈兵带来的不是胜利,而是葬身长平的四十万条性命。

只有伟大到无懈可击的战略才是制胜之道。

如同当日博浪沙上的搏命行刺:假使提前预料到始皇帝狡兔三窟的阴险,张良就根本不会选择在三十六辆真假莫辨的巡游队伍中下手;他甚至不需要刺秦耗费十年——嬴政第一次出游的时候,封禅泰山就是最好的机会,因为封天必须要皇帝本人单独为之。

然而,经过《三略》洗礼的张良,已经不是当初为策划行刺而徒费光阴的冲动青年了。对《三略》中每一处知识的理解,都帮助他更进一步认清秦帝国外强中干的本质。

这个天下正在走向动荡,严刑酷法下隐藏的怒火正在狠命灼烧最后一层封窗纸。

反秦需要的不只是勇气和血性,还需要更深邃的眼光和谋略。因为他要谋取的,是大秦帝国的天下。

“嬴姓倒行逆施已久,不出十年,天下必乱!”

想要成功,就必须自己创造一个念想。

至于《三略》,张良注定要用一生去读完。

这日黄昏,埋首苦读整整一天的张良不禁头痛疲乏。在房中活动一番筋骨,便整衣出门,准备去找几位素来交好的谈友饮酒解乏。

路过一处热闹的街头,却见人头攒动,将狭窄的空间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间还不时传来几声怒骂。

张良凑过去一看,原来是街头卖肉摊的老板,正拉着一个过路的大汉理论。

“我已给你道过不是,为何诬陷于我?”

“何来诬陷?分明是你想找我的茬蹭肉。有本事咱们去官府,看看到底谁不讲理!”

只见那大汉人高马大,身材颀长,虽然身着布衣草鞋,眉宇之中竟隐隐透出英武之气,绝不像普通的健卒侠客,倒像是个行伍出身的军人。

最能让张良确定怀疑的,是当肉老板拉着大汉扬言见官时,大汉竟然显露明显的惧色。以他的样貌气度,应该没理由担心一个小市民的刁难。

除非他跟自己一样,不能进官府。

张良准备帮这个大汉解围。

“老板啊,天色已不早了。何必这个时候去官府找晦气?”

“张公子?您竟肯替这个无赖开释?”肉老板见张良出来,本想客气几句,却见他为大汉帮腔,于是继续不依不饶:“不行!撞翻了买卖我明天还怎么做生意?见官,一定要见官!”

张良心下计较已定,他用力拽开纠缠不休的肉老板,将几粒银块塞进对方袖中:“其实此人是在下远道而来的旧友,无意冲撞了老板,您老可切莫记在心上。”

“既然是张公子的朋友,那今日之事定是误会了!”有张良主动作保,肉老板也转怒为喜,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左右不过是碰倒了几个担子,不碍事,不碍事的!”

眼见再无热闹可看,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张良和大汉站在街头。

大汉显然对这个俊俏公子没来由的帮助有些迷惑,但碍于脸面,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向张良作揖:“公子义举,某今日感激不尽,他日定当以死相报!”

张良哈哈大笑——这样的事情他在下邳城里已经不是头回碰倒,如果每个人都给他以死相报,怕是要折损不少阳寿:“壮士有礼了,在下张良,字子房,不过是下邳城中一凡夫,何能担得起壮士的谢礼?壮士若不弃,可愿同在下饮上几壶酒,只当歇脚如何?”

那大汉本想推辞,但见张良态度诚挚,不像居心不轨之人,考虑片刻便道:“如此,便劳烦公子破费了!”

张良引着大汉来到自己时常光顾的那家酒楼,问店家要了一个单间;待酒菜备好后,便举起酒盅先干为敬:“壮士莫要误解,下邳城中民风恬淡,对四方宾客向来礼敬有加,只是少有见过壮士这般高大勇武,故也跟着心慌了些。”

相比张良的豪爽英气,大汉倒有些拘谨,只是不停地感谢张良出手相助的义举,窘迫的举止让终日与侠气为伴的张良都不禁有些莞尔。

他摁住大汉不住抱拳致谢的双手,又递过去一只酒盅:“相逢即是有缘,壮士若真心感激张良,便与我痛饮几杯。”言罢便昂头一饮而尽。

大汉见他豪爽,便也知趣地不再提方才的趣事,举起酒盅同张良共饮。

待酒气上涌耳根温热后,张良才记起最初的疑惑:“张良愚钝,却不知壮士高姓大名,上下如何?”

他问得不疾不徐,却见几丝凶光划过对方的瞳仁;张良这才想到,大汉来下邳城的目的很可能跟自己一样。

那大汉迟疑了好一阵,直到确认张良没有敌意,周遭也并无身形可疑的人后,才小声启齿道:“某不过是下相来的村野莽夫,贱名项伯。”

“项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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