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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音乐可以使我们动起来

有一次我们全家一起在南怡岛骑自行车游玩。我们租的自行车数量与人数一致,大家依次按顺序出发。孩子们看都不看后面,像离弦的箭一样从眼前消失了。丈夫一开始左右摇晃但很快就掌握了平衡。轮到我出发时,我还在心里暗暗地担心自己还会不会骑自行车。

一坐到车座上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一踩车脚蹬,自行车就向前行驶了。我有20多年没骑自行车了,但是神奇的是我的身体还没有忘记骑自行车的方法。我的身体牢牢地记住了骑自行车时如何保持重心平稳,怎样踩脚蹬才能平稳前进的方法。

身体记住的东西比大脑记住的东西保存的时间更长。身体记忆比大脑记忆更为长久是由于程序性记忆的存在。即使大脑中的记忆仓库——海马部位受伤后,这种记忆也不会消失。也就是说即使患了老年痴呆症,身体记忆也会存在。例如患有老年痴呆症的钢琴演奏家还能完美地演奏出之前演奏过的乐曲,这种情况就与程序性记忆有关。

比多背一个英语单词、多去一次美术馆更重要的是用身心感受的音乐教育。节奏感更是如此。

节奏指的是音乐中交替出现的有规律的强弱、长短现象。因此可以从长短、强弱两个概念来理解节奏感。与音的长短有关的节奏叫作长短节奏,与音的强弱有关的节奏叫作重量节奏。

长短节奏是由音持续时间的长短决定,正如其名称一样,指的是某个音长短所引起的变化。重音指的是音的强弱,即重音是由音的强弱决定的。

我们熟悉的三拍子节奏中有“强弱弱—强弱弱”这样的节奏。三个相同音长度的4分音符与“强弱弱”相配合出现的时候,每个4分音符都具有不同的轻重。其中第一个出现的4分音符的强度是后面4分音符的两倍多。这种重拍的代表形式是华尔兹圆舞曲。即使是用嘴唱出华尔兹圆舞曲“蹦擦擦,蹦擦擦”旋律,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动起来。

“大——韩民国!咋咋——啊咋,咋咋!”

2002年世界杯以后,这句口号成了韩国的代表性加油口号。但恰当地表现这一口号的节奏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看乐谱就能喊出这一口号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因为第二节中有一个切分音。但现在韩国的每一个人都能喊出这一口号。

这一加油口号是典型的长度节奏。虽然从乐谱上来看有点难,但只要在足球场看台上待上一天,谁都能准确地喊出来。因为我们的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熟悉了这一节奏。

我在柏林留学的时期,合唱指挥课程通常都是安排在晚上。不管是合唱练习还是演奏会一般都在晚上举行。由于孩子没有妥善的安置地方,再加上我认为应该尽可能地多跟孩子在一起,因此在可以带着孩子参加的场合,我都是带着孩子一起去。合唱练习时间我带着孩子,朋友们演奏的音乐会我也带孩子参加。

由于孩子刚出生不久我就带着他参加这些场合,因此孩子知道在妈妈学习的这段时间内该如何自娱自乐而不影响他人。只要有一个喜欢玩的玩具,孩子就可以在我旁边安静地玩几个小时。但孩子终归是孩子,有时候也经常出现令我手足无措的情况。

最令我头疼的情况是上课时间内孩子会突然站起来,伴着音乐跳舞或模仿指挥家演奏。教授和其他同学们都觉得我儿子是个值得称赞的小小指挥家。

但每当这时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此在参加朋友们的演奏会时,为了尽可能地不影响演奏者和听众,我都会坐在最后边靠墙的位置,而且还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儿子乱动。有一天参加完音乐会,在回家的路上,儿子对我这样说:

“妈妈,我听到开心的音乐时,没办法静静地坐着!”

儿子是对的。音乐可以使我们的身体不自觉地舞动。所有的音乐都有使人扭动身体的魔力。那天孩子的话使我对音乐的本质有了新的认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阻止过孩子伴着音乐跳舞。

匈牙利著名钢琴家弗朗茨·李斯特(Franz Liszt,1811—1886)曾告诉他的观众要安静地一动不动地欣赏他的钢琴曲。真是个不地道的钢琴家,只知道自己尽情地享受音乐带来的乐趣。

李斯特将钢琴演奏行为看作是明星的舞台艺术,这不得不说与他的虚荣心有关。钢琴演奏家像现在一样,将侧面展示给观众也是从李斯特之后开始的。李斯特在演出的时候喜欢让观众看到他那帅气而又有气质的高鼻子。

我认为喜欢古典音乐的人之所以会选择快进,也跟欣赏音乐时身体不能随旋律舞动有关。这里并不是说静静欣赏乐曲是一种错误的方式。观众坐在演奏大厅里集中精力欣赏音乐也是欣赏乐曲的一种方式。

但问题就在于现在欣赏乐曲的就只有这一种方式。演奏会还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即在演奏会上观众能以多样的方式,自由地用身体将乐曲带来的感觉表达出来。也就是说,只有演奏者自己以身体表达乐曲带来的感受的演奏会,是无法代表古典音乐的未来的。

欧洲管弦乐团来韩演出时,前半场的席位几乎都被小学生占满了。这一幕恐怕只有在韩国才能看到。管弦乐队演奏的前半部是像钢琴协奏曲或者小提琴协奏曲一样是与独奏乐器合演。

钢琴协奏曲演奏的那一天,参加音乐会的是“小小钢琴家”,小提琴演奏的那一天参加音乐会的是“小小提琴家”。可问题是,这些小音乐家们中的大部分在演奏会的第一部分结束后就回家了,第二部分开始的时候座席中就已经空了好多位子。自然也就很难保证演奏现场的氛围了。

德国音乐会演奏的现场却很少看到小学生,这并不是说德国的小学生们不参加音乐会。德国小学生们经常参加地区性的小型音乐会,学习乐器的小孩子们还会每隔一两个月举办一次音乐会。即使是不学习乐器的孩子也会参加邻居朋友的演奏会。音乐会在德国是一种很平常的日常活动。

小小音乐家演奏会,听众也都是同龄孩子,这种音乐会的氛围自然比庄重的音乐会氛围更为自由。在这种自由的氛围中,小小演奏家们可以舒适自由地演奏自己学习的乐器。听众们也可以自由地扭动身体,自由多样地表达音乐带来的感受。在这种氛围下孩子积累的音乐经验完全不同于正襟危坐在严肃的音乐大厅中积累的音乐经验。

音乐会现场内,只有像石佛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才被认为是有教养的人。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为了做一个有教养的人,大家几乎都在忍着。历史上曾有过么一种说法,文明的过程就是抑制用身体表达情感的过程。也就是说文明的过程就是人为地打乱先天的身体节奏的过程。

有的人在欣赏乐曲时,单纯动动手指也能感受到音乐带来的感动。我的丈夫就经常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动。他虽然连乐谱都看不懂,但比任何人都更容易感受到音乐带来的乐趣。

音乐会上,如果演奏丈夫熟悉的乐曲,他的手都会无意识地动,似乎想要指挥乐团似的。这时周围的观众通常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丈夫,这使得坐在丈夫一旁的我感到相当难为情。对任何人来说这应该都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吧。但好在最近丈夫比起现场的音乐会更喜欢通过组合音响来欣赏音乐。

丈夫说组合音响的效果非常好,带来的乐趣也不亚于现场音乐会,还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世界级别的演奏家演奏的乐曲。最重要的是丈夫可以和乐团的指挥家一起指挥,尽兴处还可以跟着一起哼唱。这使丈夫觉得开心幸福。

世界级的指挥巨匠塞尔吉乌·切利比达克(Sergiu Celibidache,1912—1996)曾贬低组合音响音乐为“罐头音乐”,对唱片更是嗤之以鼻。我将切利比达克认为现场音乐优于音响音乐的想法告诉丈夫后,丈夫不仅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还指责切利比达克这么说的理由,丈夫坚持认为不能随音乐扭动身体的音乐不算好音乐。

音乐会演奏现场就是一个抑制人类自然本能,教给人类教养的地方。这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在音乐会入场处的工作人员总是会问那些看起来不满8周岁的孩子们上学了没有。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没有上学的孩子进入演奏大厅。演奏大厅是不对小孩子们开放的,但说实话真心不想进入演奏大厅的或许就是这些小孩子了。

如果孩子不喜欢,做父母的最好不要随大溜带孩子参加比较正式的音乐会。父母可以带孩子参加那些可以自由指挥自由跳舞的音乐会。可喜的是,最近这种音乐会渐渐地多了起来。

切分音

切分音是音乐中强拍和弱拍位置互换后,打破正常强弱规律的音形。例如四四拍节奏中,第一小拍最强,第三小拍次之,第二拍和第四拍是弱拍。所以我们小学音乐课上背出的四四拍的音乐节奏是“强-弱-次强-弱”。

比如三个音符“4分音符-2分音符-4分音符”中第二个节拍中的2分音符听起来最重。如果音拖得长,听起来就是重音。这样弱拍通过拉长音的效果变为重音的现象就叫作切分音。

前面提到的喊完“大韩民国”后我们熟悉的拍手的节奏“”,就是切分音节奏,其中第二个拍手的节奏就是被切分的节奏。

现在孩子们唱的歌曲,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怎么唱都唱不好。一些深受孩子们欢迎的歌曲,爸爸们努力跟着学唱,但唱出来之后还是觉得不自然,很多爸爸们为此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音乐细胞。这些情况大部分是因为没能恰当地掌握切分节奏。

即使是对学习音乐的朋友们来说,看到当红偶像歌曲的乐谱后,要想像模像样地演奏出来也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因为听到的乐曲和自己读懂的乐曲还是有一定的差异的。但如果之前听过这首曲子,那么就可以很快地读懂乐曲。最好的例子就是耳朵记住的节奏比眼睛识记的节奏更为形象生动。

不会跳舞的人,全身再怎么激烈地扭动,也不会传达出开心兴奋的感觉。但擅长跳舞的人,即使轻轻地扭动身体,也能向外界传达出兴奋激动的心情。切分音体现的感觉也是如此。切分音并不是单纯的节奏问题,能否恰当地表现切分音的节奏就在于我们体内流淌着多少切分音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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