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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爱上你,是我此生始料未及的事情(2)

回到文科班后,我仿佛有种雀鸟归巢的感觉,抛开了理化生匪夷所思的转换公式,我心情愉快地投入紧锣密鼓的备考路上,看着渐入佳境的考试成绩,对明天无限憧憬。

我依然心存希望。

我想我明天还能自由飞翔。

可是当我努力地提升到一个阶段后,我裹足不前无法突破了。

每次考试前我都想着这次一定要细心冷静一点,争取得到一次量的进步从而来一次质的跨越,哪怕刚过三八线上四百分都好啊。偏偏结果总是不尽人意,依旧被四百狠拒门外。

学校在每个学年结束后,都会根据学生在最后学期的期末成绩并参考以往的考试成绩进行一次人员的重新优化配置,也就是不同基础的分班。学习成绩较好的在基本班,即所谓的快班;较差的在非基本班,即慢班。到我们届,高三分了5个文科班,除去艺术班9班不分快慢,7、8班就是基本班,5、6班非基本班。

学校在对待每个班级的态度上算是一视同仁的,安排到各班的课任老师也不算有多大的班级歧视。只是基础不同造成了学习气氛不和谐最后再次严重地反作用于班级综合成绩。基本班悟性高,学习氛围好,从而进步得更快。不像我们,成绩跟不上去不想怎么奋力直追,索性堕落,挥霍光阴。整天在教室吵闹,上课听到外面一点风吹草动,星星之火马上就变成燎原之势。要不然就都岿然不动,睡我们的觉,让老师们说去吧。

本来刚进高三的时候,我们班也有几号同学成绩是挺不错的,虽然他们当时也没考多少分,但第一次月考的第一名就比我现在悬梁刺股拼死拼活一个学期的总分高。弄得校长当时似乎就有点激动过头了,根据那次月考的成绩情况给发哥下达了任务,要求在我们班培养多少个三本生——当然能培养出二本更加美好。听说有好几个目标呢,听得发哥两腿发软,每天起早贪黑回教室跟班,生怕不能圆满完成任务。虽然任务艰巨了点,但他当时面对399那几名勤学好问的积极分子,还是满腔热情,说话掷地有声。心里面琢磨着用高分的模范激励成绩差的同学,个别先富,然后带动全班共同富裕的道理。不想第二次月考后,竟因我们班人数暴涨,来了几个去年高考成绩不是怎么理想的补习生,她们原来是从我们班这个教室走出去的,现任政治课老师大郎做班主任,现任高三主管黎副校长恶毒,又把她们安排回这个教室。还有暑假没有回来补课的几条懒虫也恋恋不舍地回来了,致使我们班的人多的矛盾一下子凸显出来,最后两排的同学出入教室举步维艰。黎副审时度势,当机立断把我们班第二次月考前五名知识分子分配到7、8班去了,我们班一下子彻底地成了高三文科最差的一个班。

彼时我才回到文科班,还没有什么作为,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照不到我头上。不过我还是别提有多高兴,因为那时坐在我旁边整天说些低级趣味的话的唧喳虫也当代表走了。他参考周围得了第二名,老师不知情,同学们也没意见,让他抬头挺胸春风嘚瑟地把书桌搬去8班了。当时听到通知可乐坏我了,欣喜若狂得都恨不得敲锣打鼓欢送他。看他搬书桌时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还忐忑不安了一个下午。幸得他最后还是抬头挺胸凛然正步踢出去了。他一走,整个教室的环境污染指数骤然下降,我耳根终于空前清净下来。

然后前五名走后不多久,大概再过两三次考试我就挤上第一名了。

我在第一名这个宝座上不知扬眉得意了多长时间,蝉联次数之多,让发哥跟各课任老师开始对我刮目相看,寄予期望。我成了高三5班的最新高度,心光灿烂得我又开始盘算一鸣惊人考几本的事。

直到有一天,我到发哥办公室,无意看见各班的成绩排名表,骇然发现我是最差劲的第一名的时候,我寒窗十年第一次为自己是第一名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

最后我本着一切从实际出发,主观符合客观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重新树立了自己的高考志愿。

不遗余力,创造奇迹。

简单理解为顺利考上三本,一不小心考上二本。

所以我这个时候并不适合谈恋爱。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谈恋爱。

喜欢上周希这件事是我人生始料未及的事情。

在周希之前我也有过心动的男孩子,怎么喜欢的基本都忘了,只记得曾经看见过谁也紧张过脸红过,但是那种感觉维持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基本上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青春期的悸动一样,一闪而过而已。

所以我想喜欢上周希或许也是因为少女成长开始思春躁动了吧,日久难免生情,走得近了,磁场也近了。

但是我不知道这种情怀潜移默化暗滋渐长,竟然慢慢颠覆了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

他开始频繁地在我梦里出现了。

我也开始习惯性地到处搜索他的身影了。

只要一两天看不到他我都牵肠挂肚了。

我竟然还开始为他流眼泪了。

那个时候已经4月中下旬了,在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心无旁骛地冲刺高考的时候,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校园。

其时初夏的气息已经四处弥漫,蛰伏了一冬的知了全都按捺不住,跑出来了,宿舍楼后面草田里的水蛙,每天晚上也都“嘎嘎嘎嘎”喊个不停。只有我们这种整天看着反反复复的书,听着反反复复的课,再反反复复考试的备考生觉得有气无力。

那个时候学校还给我们制定了一个“魔鬼考试”方案,贯彻执行先把我们考晕再把我们考醒的方针,目的高三主管黎副校长在集会上温柔婉转地对我们说,一切都是为了训练我们的考试应变能力和答题技巧,还有提高我们的答题速度。同时也为了增强我们对考试成绩的承受能力,不要等到真正磨笔霍霍上考场了,一时紧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寒窗十几载了,如若遇上这样的事,叫人多么难过。更不要等考完了,因为考得不好,做出些令人心惊肉跳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于是学校每天无节制地发试卷给我们做练习。其中好多都是以往的高考题目,或者是老师从网上搜索下载下来的认为典型的类型题,在文印室打印出来,很劣质粗糙的纸张,不大清楚却很黑的字,散发出浓浓的油墨味。每天肆无弹忌地发下来,收得我们手脚发软。做完这些还有十天七天的考试,考得很多同学叫苦连天,一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崩溃模样。

一直显示得对于学业不求甚解不重功名的阿八,竟然也不堪重负举起了免战牌。

4月的倒数第二个星期天,午休前我还在宿舍3楼的走廊看见他中午一点半了还不休息,还回教室看书的,等我一觉睡醒,下午四点钟就找不着他人了。我还记得再过两天我们又要考试了,已经是第三次模拟试。那天还是学校在给高三开完家长会后,有史以来第一次给高二年级开家长会的日子。我还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配条黑色篮球短裤。

T恤是新学期回来新买的,4月初才穿出来。以前他每个季度最多也就三四套衣服,好多都是灰色或者灰白色,或者从白色穿到灰色,然后才换一件新的。上高三后,暑假回来补课,突然有一天,就看见他着装眼前一亮了,他开始穿除了灰白色以外颜色鲜艳的修身的潮流的衣服和牛仔裤。然后就应了那句人靠衣装,把他勾勒得人模狗样了。十三妹看见了又不争气地趴在宿舍窗口惊呼叫艳了。

当你不注意这个人的时候,他几百年都跟你沾不上半毛钱关系,当你开始时时刻刻留意这个人了,他花半毛钱都跟你沾上关系。

今年我就跟他撞了两次衫。

一次是寒假回来补课的时候,我买了一件白色的拉链卫衣,有一天傍晚从食堂领饭回来,抬头看见,第一篮球场旧教学楼方向的篮框下,他也穿了一件白色新卫衣,斯文而有点秀气,十三妹再次不争气地犯起了花痴,把他夸得跟衣冠禽兽似的。

之后不久我出市区买帆布鞋,顺便又买了一件衣服,还是白色的,有领的短袖T桖。有好几款颜色,我独挑了白色那件回来,左前襟和衣背脊都有两个可爱的波萝公仔图案,穿上身自己都觉得小清新。

记得买回到宿舍那天下午,余榕还啧啧称奇道,“你怎么喜欢上白色的衣服了?”

我像被人窥探到了秘密一样,心虚了半晌,才小声吱呜:“白色的衣服穿起来好像白净一点吧。”之后收进衣袋,到4月才拿出来穿。

穿出来的那天傍晚,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四中背后的凤凰岭上还有几抹红霞,鲜明悦目。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了,我出教室,走到6班前门口,一眼又看见了他。其时碰到几个值日生抬开水回来,楼梯口给堵住了,大家都纷纷停下脚步让值日生先回教室。刚好他也从教室后门抬着开水桶走出来了,竟然也穿了一件新衣服,也是白色的,心领短袖,干净得格外耀眼。我的脸霎时就滚烫起来,收回眼神,直直望着楼梯口不敢乱晃。但好像还是被他发现了,不着痕迹地瞥过来了一眼,然后又不着痕迹地收回去。手抓着开水桶的一头,面容淡定。倒是小辰转回头特别诡异地向他笑了,不知道笑什么,他侧向夕阳那边脸好像也红润了起来,又不着痕迹地瞪了小辰一眼。后来我是心脏扑腾得太厉害了,楼梯疏通后抢先跑下去了。

但是那天中午,看见这件白色的布料看上去很柔软的衣服,消失于高三旧教学楼楼梯口后,午睡醒来我就找不到它的痕迹了。

起初我还很高兴,以为他终于醒悟洗心革面发奋图强了。

然而他一洗就洗了一天,一个星期。

按照他以往习惯,每个星期天下午,只要天气不恶劣遇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或者他有事出去,他都会来篮球场报到的。有时就算天寒地冻,或者娇阳似火,逢上举国欢庆的节假日,外面鼓瑟齐鸣歌舞升平,他的朋友都出去凑热闹了,校园没剩下几个人,即使没有一个人,他可能都在自娱自乐。

可是那天下午打球声震到傍晚了,也不见他。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晚自习也不见他。

星期一一整天也没有看见他,放晚学的时候他破天荒没有来操场打球。

到星期二了,还是不见他。下午第八节他们班体育课,向来没下课他跟小辰就做好下课准备,等我们走下操场的时候多半可以看见他们占得球场在打球了,可是那节体育课下课,星期三星期四三模也都考完了,还是没有看见他。这是我在四中三年了第一次因为看不见他人而这么心慌意乱,以前不管想与不想,都总是冤家路窄一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现在那个像臭屁虫一样无处不在的身影搜索不到了。

我很担心却又不敢去多打听他的消息,生怕同学好奇心膨胀,看出我怎么变得那么关心起他来了,自我宽心或者他真心改过闭门看书了,要不然家里有什么事请假回家了。我甚至自作多情地以为他躲着我,不想再整天看见我。直到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余榕,余榕说他已经几天不回教室,他桌面的书全部塞进桌屉里了,讲台上一张对他缺席的说明都没有,也没听老师、小辰或者其他同学提起过,总之他悄悄地离开了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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