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2节 第二章

家族争斗、兄弟阋墙吗?苏苡不愿信他,可也许是手腕上的鲜血唤醒了她身为医者的本能,她问道:“那你打算就放着伤口流血到死吗?”

“你是医生,你可以帮我。”

苏苡再一次睁大眼睛,段轻鸿像是看出她的疑问,笑了笑:“你身上有来苏水的味道,后座上还放着卷起来的白大褂。”

苏苡一怔,这人有非同一般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受伤失血仍然对周遭的一切洞若观火,自制力也相当惊人,除了刚上车那会儿为了博取她更多的信任和同情而呻吟了两声,后面全程都咬着牙没有喊过疼。

苏苡不知自己是被他的故事打动,还是实在无法看着伤者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失温,她开车回到家里,将车停进车库,回屋去拿家里的药箱。

这房子是父母买的,带前后花园的别墅,她来江临读硕士前,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空着。父母的生意扎根在帝都,只有年节度假的时候会往江临跑。这里是有名的南方宜居城市,冬暖夏凉,适宜度假,加上有世交好友在此定居,就干脆买了房子,自住投资两相宜。

她鞋都来不及换,光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随手开了一盏小灯,直奔放药箱的架子。

棉球、医用碘酒、纱布,职业习惯让她家里备置的药箱内容比一般人家中的要齐全,甚至还有拿回来做对比的两种不同的手术缝合线。

唯独没有专业缝合用的针,苏苡想了想,只好找普通的缝衣针替代。

够了,只要没有伤及内脏,这些东西足够处理他的伤口。

她头上都冒出细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热还是紧张。她有足够的自信,可是缺乏独立处置紧急病患的经验,尤其是眼下不在医院里,她也不知道那个人的伤口到底有多深。

“小苡?”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苏苡一跳,转过身看到姐姐苏荨从楼上下来,身上披了一件轻薄的流苏披肩盖住里头的丝缎长睡裙,看来是已经打算睡下了。

“这么晚了才回来,姜禹没去接你?”

“姐,都说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工作又日夜颠倒地忙,偶尔麻烦他一下都觉得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总让他来接?”

苏荨不咸不淡地笑着:“他对你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工作是忙了点,但这样的男人做男朋友是很有安全感的。”

苏苡实在不愿现在跟她讨论这个问题,青梅竹马的感情在发酵,姜禹对她有情,她能感觉得到,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更不能在自己暂时无法给予回应的时候随意支配他对她的好,让他产生错觉。

其实她是无端有些紧张的,幸亏灯光昏暗,苏荨看不清她的狼狈和手腕上的血污,于是赶紧岔开话题:“我可能还要耽误一会儿才睡,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听到开门的声音所以下来看看。你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麻烦了,姐你先上去休息吧!我还有个要紧的病例今晚必须看完。”

“嗯,你也别熬得太晚,早点休息。”苏荨边走边回头看了看。苏苡掩饰得很好,可是娘胎里就一起长大的双生子,有些默契是与生俱来的,一个细微的表情或口吻就足以看出对方的不寻常。

苏苡拿起药箱往地下室跑,这里有门直接通向旁边的车库。但愿那个男人还挺得住,没有失血过多而死。

段轻鸿已经自己挪到了车子的后排,半躺在椅子上昏昏沉沉。苏苡拿开他捂住伤口的手,用剪刀剪开他的衬衫,狰狞的刀伤呈现在眼前,长长的一条几乎从腰间拉到后背,还好,没有捅进腹部伤及内脏,否则就不是止血这么简单了。 

她低头用棉球蘸上酒精仔细为他消毒,伤口的刺痛重新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睁开眼就看到她鬓边的绒发和扑闪的长睫,再往下……

他笑起来。雪白凝脂,饱满圆润的形态,像被困住却又蠢蠢欲动的小兔,偏偏她还浑然不觉,趴得那么低,一门心思都在他的伤处。明明不是急色的人,这一刻遐思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荡漾,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

勉强止住了血,苏苡打算给他缝合伤口,这才发现没有麻药,连可以替代的东西都没有。

“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她把一卷纱布递给他,“实在疼的话,咬着这个,尽量不要叫出声来。”

他在笑吗?苏苡不知她的无心之词让男人有多少绮念歧解,就这么一抬眼的工夫,居然看到段轻鸿眼睛里滟滟的光亮和上扬的唇角。一丝慵懒几分调侃,不说话也像是占足便宜的餍足模样,哪像个受伤吃了大苦头的人。

“没关系,我不会大呼小叫的,你缝吧!也别下手太重了。”他疼得眼睛和喉咙都充血了,声音都是嘶哑的,可还是忍不住逗她。或许这是分散注意力的有效方法,让他感觉不到疼。

金属穿透皮肉,普通的缝衣针毕竟不如医用针头精细,在血肉间穿行的锐痛让他闭眼仰起头,双手紧握成拳,那卷纱布没有被他咬在嘴里而是捏在掌心,用力得几乎绞出汁来。他果真没有呼痛,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嗓子眼里,火炙一样难受,抿紧的唇不见一点颜色,颤得厉害。

十八针,缝得精密仔细。最后一针埋好、打结,苏苡的眼睛里也像落了汗水,模糊得睁不开,又拿酒精擦拭消毒,用纱布给他包扎。

白色纱布绕过他的身体,她两只手熟练地接应、包缠。也许是终于缝合好伤口让两人都放松下来,他顺着皮质座椅往她肩头溜靠,她包扎的姿态倒像是圈抱着他似的。

“坐稳一点,你这样我没办法包扎!”

他不理会她的命令:“我也不想,可真的没力气。”

他像抽了骨头似的靠进她怀里,腰身没有一点赘肉,麦色的皮肤,肌肉垒实分明。她的手指触到他的体温,热得烫手。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流了很多血,伤口又深又长,可能会感染。”

他不置可否,反正由她说了算。

夏夜狭小的空间里,两人挨得很近,她身为医生的洁净气息也被汗水浸透,与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和男人特有的阳刚味道氤氲在一处,复杂却不难闻,复刻在他脑海的记忆之中。

他又靠近一些,她杏眼圆瞪:“不要乱动,伤口裂开的话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只能打120送你去医院!让一让,我要再去找点抗生素。”

任他烧上一整晚,明天他就成白痴了,连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说不出口。

他稍稍撑起身让她好从车门下去,余光瞥到地下室门口,他突然猛地锁住苏苡的手腕,拽过来再按下去,她后背就贴上了后排座椅。

“你干什么?”

他压低声音:“再帮我一个忙。”

苏苡蹙眉:“什么?”

段轻鸿没有回答,只俯身过去,遮住她眼前所有的光线,贴上她的唇,把她的疑惑全都封死。

这男人竟然吻了她!

苏苡愣住,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手搭在他的肩臂才发觉他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回去,上身不着一物,两人这样纠缠,不知姿态暧昧成什么样。她使劲推他,受伤的男人也不容易撼动,她掌心贴在他肩上,反倒像是与他拥抱。

苏苡心跳犹如擂鼓,在这样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轻薄,可不是一般的危险信号!幸好还有牙齿可用,她毫不客气地咬下去,有铁锈味弥漫开来。他并没有马上松口,不知是不是真的对疼痛耐受力非凡,或是今日出血太多不在乎这一点。他原本只是贴在她唇上,见她胸口憋着一口气,呜咽着想要开口,索性放开来,像是沙漠里枯涸已久的旅人寻到绿洲,一味地舔吮索求。

直到确定门口站着的人已经走开,段轻鸿才放开苏苡。她唇色绯红,抬手就要掌掴,被他重新制住手腕:“你是孪生子?是姐姐还是妹妹?”

“关你什么事?你又怎么知道的?”

段轻鸿笑着抿了抿唇,似在回味刚才那个吻:“你明明就在我旁边,车库那头又出现一张面孔与你一模一样,害我以为真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要不就是活见鬼。不过虽然长着相同的脸,我还是觉得你比她好看,气质也更出色。”

苏苡的心往下一沉,回头去看,门边哪里还有苏荨的影子?

“别担心,只要不是捉奸,一般人看到他人亲热的场面只会觉得不自在,她大概以为你是跟男朋友在车子里情不自禁。哦,还没问,你这么漂亮,心肠又好,有男朋友了吗?”

苏苡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吃定我不会报警?”

“你跟我表现得这么亲密,报警之后不知怎么才能说得清。何况我这个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胸膛,笑意更深,“你的好姐妹八成已经认定我把你给怎么样了。”

他说得没错,苏荨看到他们这副光景还不知误会成什么样了。

她匆匆下车跑进屋里,所有灯都开着,大厅金碧辉煌,晃得她眼晕。苏荨不在客厅里,看起来是上楼回了房间,免得两人这会儿面对面说什么都尴尬。

不解释也好,要是让姐姐知道她今晚的遭遇,汇报到父母那里,他们又该担心了。本来她到江临求学,又是一个人住,她父母就有些放心不下,好在还有姜禹可以照顾她。苏荨是年轻艺术家,与人合伙在帝都经营艺廊,常因生意和参加各种艺术展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奔波,到江临来就跟她一起住在自家的别墅,也算有个伴。

谁想到遇上了这样的意外。

药箱里没有抗生素了,她记得自己房间的抽屉里还有一些,于是跑上楼翻出来,刚到车库就听到门口有门铃声传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如果发现车里的男人又会是什么反应?

她来不及多想,把冰镇的矿泉水和药盒扔进车里给段轻鸿:“把药吃了,冰水贴在头上可以降温。”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