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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沈以念伸手接过摆台,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姚思雯穿着她设计的婚纱,依偎在笑容可掬的贾万辉的怀里。

想起那是她在巴黎的第五年,而林泽枫已经去世了四年,她一个人在巴黎生活,即使再怎么觉得孤单,再怎么想念姚思雯他们,她也还是鲜少登录校内或者QQ等一切能和陆子晨相关联的聊天软件,就怕一小心触碰到了以往的回忆,让还没有愈合好的心伤再次撕裂。

可那天她鬼使神差般地登录了QQ,得知姚思雯和贾万辉要结婚的消息。她为他们高兴得整夜无眠,却没勇气到场祝贺,只能送了件她亲手设计的婚纱给她最好的朋友,表达由衷的祝福。

“你什么时候上班?”姚思雯坐在沈以念的旁边问道。

“等租好房子再说。”

“租什么,你就住我这里好了。”姚思雯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拿了个苹果递给沈以念,说,“老贾之前也说了,你来了就住我们这里,房子虽然不大,但也够住。”

“别,我才不要看着你们天天秀恩爱呢。”沈以念咬了口苹果,咽完后说,“这几天你帮我留意下10号地铁线附近的租房信息,我工作的地方在那条线上。”

姚思雯想了想:“你要是坚持也行,不然我这里公交转地铁,确实也不方便。”

沈以念和姚思雯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漫长的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不过用了白天到黑夜的一个过渡的时间就讲完了。

这里面的辛酸往事被三言两语带过,欢笑则被无限地放大。

姚思雯去厨房做晚饭,沈以念躺在客房里,合着眼帘。

回国的前一晚她一夜无眠,现在算起来已经快四十多小时没有睡了,迷迷糊糊中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高三,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在备战高考,做最后的冲刺。

她却趴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看着与她隔了两排桌的陆子晨,而他亦如初三那年的开学,正认认真真地在学习。

初三开学的第一天,所有的同学都再次面临重新排座的命运。她被老师安排到了和林泽枫一桌,刚下课,她就哭了起来。

林泽枫红着脸,紧张地问:“沈以念,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她哭得无比委屈,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和陆子晨一起当同桌,当了两年,今年不能和陆子晨坐一桌了,感觉心里难受。”

闻讯而来的姚思雯一屁股坐在她的课桌上,对她进行了深深的鄙视。

“大姐,你要不要这么煽情?就算你作业抄不到陆大班长的了,可不是还有个班副坐你身边吗?瞅你这一脸林妹妹样儿!”

“是啊,你哭啥?我跟姚思雯这母夜叉坐一桌了,我都没哭呢。”贾万辉嘴里含着糖,模糊不清地说完,姚思雯立即捏了他一把,痛得他嗷嗷直叫,嘴里骂骂咧咧地跑开了。

沈以念没有说话,只是泪眼汪汪地望着隔了两桌靠窗而坐的陆子晨。

阳光倾泻下来,他俊美得如画中走出的少年,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书,难过的只是她自己。

而原来,无论是初三还是高三,因为分开而难过的都只是她自己。

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陆子晨突然转头看向她,墨眸炯炯有神。她的眼神躲闪不及,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

时光仿佛静止了一秒,连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她慌乱得忙垂下眼帘,心跳如小鹿一样乱撞。

渐渐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上了她,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皂香。

他说:“沈以念,好好复习,准备高考,你要和我考去北京的同一所大学,然后我们才能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已经调整好时差的沈以念虽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但却已经养好精神决定入职。第一天上班,她没有坐地铁,特意转了四次公交车,想看看北京的变化。

车窗外以往熟悉的街道上已经有了许多新的建筑和店面,要不是售票员报站台,她恐怕都认不出来了,没变的是车辆仍会在高峰时期堵成长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马路上穿梭,面带倦色,脚步匆匆,像是生怕错过了明天,让在巴黎生活了六年,有些过惯了慢生活的沈以念难免有些不安。

甚至比当年刚来北京上大学时更加不安,因为那个时候有已经是她男朋友的陆子晨在她身边。她知道无论她走得多慢,他都会在拥挤的人群里牢牢地牵住她的手,脚步坚定地前行。

而今只有她自己,穿梭在茫茫人海,好像稍一不小心,她就会被驱逐出这座繁华的城市,直到进了巴黎花嫁婚纱店,才减缓了她的不安。

沈以念召集同事们开了个简短的晨会,正式就职,任店长及首席设计师一职。巴黎花嫁婚纱店是复式房型,欧式装修风格,简单又不失高雅。

一层是婚纱店,有七个年轻漂亮的女店员出售婚纱。二层有沈以念独立的办公室以及两个设计师的办公室,为量身定做婚纱的客户精诚服务。洗手间和储藏室则在二层不显眼的位置上,整体格局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熟悉完工作区域后,沈以念让同事们将一层塑料模特重新摆放,换上最新款的婚纱。

“以念姐,有两位客户指名要首席设计师量身定做婚纱,现在已经在你的办公室了。”助理韩姗对在储藏室盘点库存的沈以念说。

“知道了。”放下手里的工作,沈以念走出储藏室,先去了洗手间。

洗干净手从洗手间出来,她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走向自己办公室,推开门,对着男人的高大背影说:“你们好,我是巴黎花嫁的首席……”看着突然转身面向自己的陆子晨,沈以念惊讶得一时语结,愣在当场。

陆子晨的眼眸清冷,定格般地看着沈以念。她的长卷发及腰,秀气的脸上化着淡妆,身材纤瘦,穿着一套干练的黑色职业裙,气质颇佳。

六年后,她变得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时光带走了他稚气的丫头,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优雅的林太太,伤他至深的林太太!

从姚思雯那里知道她回国了,知道她在这里工作,他就迫不及待地鼓足勇气来了。

他以为见到她,他会有千言万语,或愤怒指责,或叙一下当年,可当真正见到她了,也不过是从干涩的嗓音里挤出一句生疏的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隐藏起眼里的仓皇,沈以念微微一笑,看着陆子晨。

年少时单薄的身板已经变得足以将黑西装、白衬衫穿出沉稳的气质,那张曾让许多少女花痴的脸更加棱角分明,黑亮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让她再难看透他的心思。

“终于见到本人了,你好,我是子晨的未婚妻,王诗蓝。”

沈以念闻言,扭头看向陆子晨身边温柔似水的漂亮女人,她说的普通话带有江南姑娘特有的口音,很好听。

沈以念保持着笑容说:“你好,我是沈以念。”

“你好,我很久前就知道你了,思雯经常提起你,夸你如何如何好,后来你又给她设计了那么美的婚纱,让我一直很期待见到你。”王诗蓝看着沈以念,笑容甜美地继续说,“听思雯说你回国工作了,我就赶紧拉着子晨来了,我和子晨正月初六举行婚礼,所以希望以念你能为我设计一款婚纱。”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问题。”

沈以念猜测陆子晨一定没有告诉王诗蓝,她是他的初恋女友。否则,王诗蓝身为陆子晨的现任女友就算再怎么大方,也还是会忌讳陆子晨的初恋女友为她设计婚纱的吧。

沈以念目光微移,看向不动声色的陆子晨。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见面,曾经她幻想过成千上万次与陆子晨再见面的情景,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花嫁”见面,她竟然要为他的未婚妻设计婚纱。

“恭喜。”她淡淡地说。

“谢谢。”陆子晨坦然接受道贺,随即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又对沉醉于即将拥有属于自己婚纱的王诗蓝说,“我中午有应酬,你们讨论婚纱的细节吧。”

王诗蓝不依地嘟起嘴,挽上陆子晨的手臂撒娇说:“可少了你的意见,就不是一件完美的婚纱啊。”

“婚纱不是马上就能做出来的。”陆子晨温声说,“我看草图,何况你穿什么婚纱都漂亮。”

王诗蓝的眸底划过一抹受宠若惊的神情,这是陆子晨第一次对她说“情话”,她高兴得踮起脚,亲吻了下陆子晨的脸颊,笑靥如花地说:“好吧,你开车慢点。”

“好。”陆子晨的墨眸转向微笑着的沈以念,礼貌而疏远地点头致意,绕过沈以念走了出去。

沈以念没敢回头,担心一回头就泄漏了自己全部的伪装。

原来再面对陆子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不过也没那么轻松。

听着陆子晨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沈以念缓了缓笑僵了的脸颊,看向兴冲冲的王诗蓝,说:“先让我同事来给你量下尺码。”

坐进黑色的宝马车里,陆子晨为事隔六年后再见沈以念还会情绪澎湃而觉得可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陆子晨,你作践自己还嫌作践得不够吗?!”

二层的落地窗前,沈以念的手里端着一杯水,眼神黯淡,凝望着陆子晨的车启动,混入车流,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她才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将手里的水递给王诗蓝。

沈以念和王诗蓝沟通婚纱的细节直到中午,王诗蓝才离开。

坐在办公室里,沈以念刚吃完午餐就接到姚思雯打来的电话,说她家老贾回来了,晚上给她接风洗尘,并说租房子的事情已经帮她搞定,等见了面再详聊。

下班后,沈以念按照姚思雯发来的地址找到餐厅,穿过大厅,进了包间,见除了姚思雯和贾万辉,还有陆子晨和王诗蓝在场,酒菜都已经上齐了。

“哇!好耀眼,这是哪来的大美女?”贾万辉夸张地用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沈以念,笑着调侃,“巴黎水土就是不一样,养人啊,难怪你们一个个的都去巴黎。”

姚思雯偷偷瞪了眼贾万辉,知道贾万辉话里有话,是在为六年前沈以念突然和林泽枫去了巴黎的事而为陆子晨抱不平。

她起身接过沈以念的包,拉开一张椅子,让沈以念坐在了不苟言笑的陆子晨的右手边,说:“菜早都上齐了,就等你了。”

“你们也知道,大北京的特色就是堵车。”沈以念笑意盎然地坐下,假装没听懂贾万辉话里的意思,看着对面对比以前胖了许多的贾万辉,打趣说,“思雯不是也会养吗,看把你养得都能卖上好价钱了。”

“我媳妇可舍不得卖我,此珠乃明珠,非彼猪。”贾万辉哈哈笑了两声,端起酒杯说,“来来来,都干了,给老同学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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