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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这雨一落便是十几日,等出了日头,苏言便钻出被窝,整个人也好似活了过来。

这段时间虽然冷了些,好在唐青宣每日都会过来陪她坐一坐。他有时候跟她下下棋,有时候教她拨弄拨弄九连环,甚至还带了坊间最流行的画册过来陪她一起看。

真真是什么消遣事情都做了,独独不见他提出要听她抚琴。苏言心里也就像堵了面墙,着实遗憾。

这一日,苏言一大早便让元宝转达唐青宣,她要出门。他又顺便交代了元宝给唐青宣中餐加条鲤鱼。——无他,鲤鱼刺多。

她这次出门,是去苏府别院探望堂妹苏棋棋。

苏棋棋是苏言三叔父的独女。因叔母在生第二胎之时,不慎跌落院子池中,叔父便带着女儿搬出了苏家大院,单独住于别院。

苏棋棋因亲眼见母亲在她眼前闭眼,似是受了刺激,打那之后,便不曾开过口。因此,众人皆知,苏家棋棋为哑女。因她不会说话,便很少有人能耐得住寂静的气氛,也就只有苏言乐意与她一道,两人自是亲近得很。

苏府别院也不算偏远,也不需要多久,苏言与暖儿就到了别院之外。

苏棋棋自幼对花草感兴趣,又受了淮安茶城的影响,近日里在培育药茶,她想要让连翘和寻常绿茶结合,生长为药茶。

苏言到了别院,苏棋棋眯眼笑着将苏言转了个圈子,从头至脚细细看了一遍,而后伸手比画着手势:“有些日子没来了。”

苏言笑了笑,拉着苏棋棋的手道:“这不是来了嘛。”

苏棋棋问道:“他好吗?”

苏言抚着下巴,眨眼:“哪种好?”

苏棋棋轻拍苏言手臂,看了她一眼,似是嗔怪道:“唐当家的,性子可好?”

苏言歪头一想,满脑子全是这几日与唐青宣相处的情形,不由得咧嘴一笑,道:“自有机会见的,届时自己看。”

苏棋棋无声笑着,重重颔首,而后似突然想起何事,将苏言拉至茶园东边一角。

“药茶有进展了。”她比画道。

苏言瞧见有进展,也是一番欣喜。她听苏棋棋道:“只不过,若是新茶培养出来了,需有人帮咱们做一些推广。”

苏言弹了弹衣袖,叹了一口气道:“我苏家铺子也是顶好的,再不济,还有淳塘坊呢不是。”

苏棋棋摇摇头,比画着道:“目前我不知道药茶的药性,可不敢用你们这样大的铺子做试验。”

苏言摆摆手,语气里好似对唐青宣有很大的信心:“唐青宣不会介意这个的。再者,淳塘坊在淮安拥有的新老顾客最多,信誉亦是最好。你我若想将自己的新茶试验推广,借助淳塘坊是最好亦是最快的法子。”

苏棋棋面露迟疑之色:“新茶尚未有人试喝,若届时出了岔子,怕会给唐当家带来麻烦。”

苏言凝神一想,随即道:“你说得在理,此事非小,我回头找唐青宣商榷一下,待事情确定了再来寻你。”

其实,之前她是想同卓远商议药茶的事情,如今开口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唐青宣。想来苏言自己都未曾料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唐青宣就快要完全占据她的所思所想了。

苏棋棋笑着点头,又指了指西边园子:“屏姨前些日子便等你来,最近新创了道菜,想是要给你尝鲜。”

苏言面露喜色,急急拉着苏棋棋往西园厨房而去:“屏姨可真坏,次次拿美食诱惑我,唉!”

屏姨是苏言的叔父请来照顾苏棋棋的,在别院里没有外人,屏姨也就成了主事儿的。苏言贪吃,也最爱出自屏姨手中的菜品和点心。

几人如往常一般吃喝着聊了半日,屏姨便催促着苏言回府。

苏言知道屏姨的脾气,没再多留便跟暖儿回了府上,又踏踏实实睡了整一个下午。直至傍晚她才转醒,睡眼惺忪地问暖儿什么时辰了。

“小姐,你这可是睡了好些时辰,现下快到申时了。”暖儿帮苏言穿戴完毕,又取了之前的姜糖梅子糕给苏言。

苏言眉头微蹙,也不知想些什么,将一块糕点吃得心不在焉。对暖儿的唠叨,她更是没听进去一丝。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姜糖梅子糕,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了开,笑意漫出了双眼。她叫了声暖儿,说:“你去厨房交代一声,晚上多准备些姑爷喜欢的菜肴。”

暖儿见苏言总算是开窍了,停下手中的绣活儿便想往厨房去,刚到门口,又被苏言叫住了。

“你再去把那个叫元宝的找来。”

元宝过来随园回话,说唐青宣这几日都在忙茶会的事情,晚上要同茶会里的几位长辈商讨要事,也摸不准回府是什么时候了。

苏言遣走了元宝,一个人无聊地翻看画本,翻来覆去看了一会,觉着更没意思了。

暖儿猜她心里惦记着唐青宣,便伸手捅了捅她的手臂,眨眼道:“小姐,虽说姑爷听话在青楼里宿着,可他没说不许小姐去青楼看他啊。那万春楼,小姐你也是去过几次的。不如等过了晚饭时候,你去寻二少爷,由他领着小姐去探望姑爷。”

苏言闻言,笑得嘴角直咧,双手手掌一合,支使暖儿将她的那几身“少年郎”装扮衣裳翻找了出来。

临到晚饭时,苏言匆匆忙忙扒拉了没几口,便缩在房里,换了她那身“少年郎”装扮。临走时候,她又对着镜子,学着唐青宣,将头发束了起来,直到看着有些她相公的小模样了,便欢欢喜喜出门了。

两人从偏门出行,走不了几步,便碰上了个熟人。

苏言心思弯了弯,背着手对暖儿道:“这回不用去找我二哥了,自己送上来一个,跟卓远去也是一样的。”

还没等暖儿开口,苏言便提了提衣摆,朝着巷子口那人跑了过去。

卓远本就是来找苏言的,眼下不用去府上,来人就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他伸手扶了扶苏言,将她身子稳住,温声道:“怎的跑得这样着急,也不怕风大吹着了。”

但见苏言一身小郎君模样打扮,卓远也大致猜出她要去做些什么。两人以前就时常这般出门,只不过,这样子的装扮,大多数是因为眼前人的好奇心,想去些男人去的场所贪个新鲜。

苏言缩了缩脖子,往避风处躲了躲,道:“你来得正好,我想去万春楼。原想着去寻我二哥,眼下恰好见着你了,你带我去倒好,省了不少脚力。从这儿去苏府,也是怪远的。”

万春楼,卓远心里明了,那是苏言让唐青宣去的地方。尽管他知道唐青宣这几日因为茶会的事情,忙得未曾踏入过那地方,可私心里却不愿让苏言知道。

略一思索,卓远笑道:“如今虽说嫁了人,这贪玩劲儿倒是不曾变过。也罢,万春楼新来了一位舞姬,听闻是西域人,带你去瞧一瞧也不错。”

苏言眼睛亮了一亮,西域舞姬,她倒是听她大哥说起过,西域姑娘的腰身比寻常女子的柔软,舞姿另有一番风味。

她心里乐了一番,脚下已然是迫不及待了。

“我曾听我大哥说起过,西域女子的舞蹈,柔媚得很。眼下能随你去见上一见,也算是一大乐事。”她兴致勃勃地说着,正笑到开怀之处,又突然默不作声了。

她想,一个琴真姑娘已经把唐青宣给迷住了,如今又再多一个柔媚的西域舞姬,也难怪唐青宣不愿意回家了。

这般一想,从唐府到万春楼这一条路,对苏言来说,堪比翻山越岭,她颇有种上刀山的架势了。

以往轻车熟路的那种气度,已经不复存在了。苏言站在万春楼老鸨面前,黑着张小脸,吓得对面人说话万分地小心翼翼。

“卓……卓当家的倒是许……许久不来了。”老鸨自称琳琅,半老徐娘,风韵倒是犹存。

卓远递给她一张银票,道:“老位置,我带她来看舞姬。”

卓远身边的小少年是知县府上的千金,这已然是万春楼里,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只不过这位千金在成亲后还同旧情人出门逛青楼,这等气节以及勇气,是她琳琅不曾揣摩到的。

今日苏小郎君的脸色很是不佳,琳琅这一路伺候的,可谓是十足地小心,万分地谨慎。她倒不是惧怕苏言,怕的是苏小千金的那位大哥。一想起那个人,琳琅心里又是悸动,又是惶恐。总之,那也是个惹不起的大爷。

琳琅亲自将两人领进二楼雅间。这房间是昔日苏言自己挑的,能看尽楼下大堂发生的种种,而外人却看不见她们所在。

“阿越还在梳妆准备,卓当家的稍等片刻,便可欣赏阿越的风姿了。”

琳琅给两人倒了茶,脚底似踩着刀尖,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将将走到门口,方才一直未曾开口的主子,冲她冷冷道:“我要听琴,你去把琴真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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