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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小姐……”叶莲当即吓得抽泣。

阮婉虽说勉强镇定些,但齿间上下打着寒战,趴在马车横板上,屏气凝神,不敢出声。邵文槿若是不让她出去,自然有不让她露面的道理。

阮婉猜不出来,也不知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端。

但随行的禁军只有二十余人,暗中的刺客却不知有多少。马车外打斗异常激烈,刀剑无眼,阮婉止不住身上哆嗦起来。隔了一层帘子,看不清外面的状况,每每有身影靠近,她手心便死死攥紧。

帘子外,禁军侍卫殊死相守,不时有鲜血溅上帘子。

叶莲当场吓哭,慌乱之下就要起身。

阮婉也骇得合不拢嘴,只得紧紧拉住叶莲的手。此时她满眼慌乱,胸前喘息起伏不平,不知下一刻会不会就有人冲进马车!

帘子溅了一层血渍,车外人影攒动,根本分不清倒下的是哪边人,阮婉被吓得面色铁青。

打斗持续了将近两刻钟时间才渐渐平息,阮婉的身体都几乎僵硬。听到江离同邵文槿说话的声音,她心中才似一块沉石落地。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帘子被骤然掀起。

见到邵文槿上车,阮婉眼圈一红,倏然起身扑入他怀中:“邵文槿!”双手环紧他腰间,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也不知该作何。

邵文槿的衣襟沾有血迹,还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伤,但阮婉扑来,双手揽住他,邵文槿忍不住皱了皱眉,猛然吃痛,却一声不吭。叶莲见到,正欲上前唤阮婉,却见邵文槿略微摇头,叶莲看在眼里,没有再开口打断。

“文槿!”阮婉的身体犹在发抖,揽紧他不肯放。

她从小到大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吓得呼吸都急促紊乱。先前紧张时倒还不觉,见到邵文槿,雾气就浮上眼角,好似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懈开来,才晓就连脚下都是软的。

邵文槿心底微软,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回喉间。

他俯身箍紧她,低声唤了句阮婉。

阮婉抬眸看他,眼底雾气湿了眼眶,修长的羽睫上都沾染了盈盈水汽。

他惯来见不得她哭,眼下,知道她又该是吓住了。邵文槿微怔,伸手替她擦拭眼角。阮婉心中再忍不住,鼻尖一红,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微微轻咽。

不久,江离也上车。他肩膀上有挂彩,佩刀上尚有血迹,见到阮婉,略略低头,又冲邵文槿道:“邵将军,二十余骑只剩八人,还有三人重伤。”

一次遇袭,便死伤大半。

若是再遇一批刺客?阮婉不敢再想。

江离又开口催促:“邵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接下来要如何走?”

江离言罢,目光却是瞥向阮婉。阮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一句“要如何走”,她听出旁的意味,目光便游移不定地望向邵文槿。

邵文槿微怔,还是将先前咽下的话和盘托出:“西秦京中往南行有一大一小两条路,出京城时就已派出两个探子先行。走大路的已遭截杀,死前有信号弹传回,小路是捷径,而且走小路的迄今没有消息。”

阮婉不作应声,心中或是猜到了几分,仍是佯装不知。她蓦地扭头不去看他,掌心狠狠攥紧。

邵文槿开口:“西秦国内,宫中进出皆是马车,见过你面貌的人应当不多。”即便有,也只在宫中和驿馆内。所以,先前才让她别出来,是怕旁人看清她的模样。阮婉咬紧下唇,原来他方才已思量过。

“江离,你带上两人,同侯爷一道走大路。”邵文槿沉声吩咐。大路上既已打草惊蛇,旁人不会料到他们还敢贸然走大路。

“你呢?”阮婉开口打断。

邵文槿微顿,把住佩刀的手狠狠握住,知道瞒不了,就索性不再隐瞒:“刺客定会以为你与我一路,我走小路。”阮婉的眼眶突然湿润,小路何其凶险,才会没有消息传回。

心中就似锐器狠狠划过,阮婉莫名大怒:“邵文槿!你奉命护送本侯到西秦,你凭什么自己跑?”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双手箍紧,也忍不住颤抖。

他若不听,她就耍横!

“邵将军!”帘子外有禁军侍从催促,“请勿再耽搁。”

阮婉情急:“邵文槿,不准去!”

邵文槿不应声,阮婉心中更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当刺客都是傻子不成,我的个头,旁人一看就知。”

“所以让叶莲与我一道。”邵文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叶莲也是女儿身,女扮男装,个头原本和她相仿,也眉清目秀。旁人又未见过阮婉,夜里行军,哪里能轻易分辨?再者,邵文槿奉命护她安好,旁人自会以为他寸步不离。

与他同行的,就定是昭远侯无疑。

一个是邵文槿,一个是阿莲,阮婉哪里肯!

“邵将军,我同你去。”不待阮婉再闹,叶莲已然起身,声音细如蚊蚋,却好似不容置喙。

“阿莲!”阮婉恼意。

“我自会带她回来与你碰面!”邵文槿倏然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出言打断,眼中些许怒意,阮婉语塞。

邵文槿遂又转向江离:“不要直接南下郡城,三日后,绕道在郡城以西的荣城碰面。”

江离心领神会:“是!”

“若是三日之后,我还未到,你就自己带昭远侯南下!”

军令如山,江离只得抱拳应声。

邵文槿掀起帘子下车,叶莲紧随其后。

“邵文槿!”阮婉追出,他已跃身上马,身后三骑也自觉上马。邵文槿搭手,一把将叶莲带上马背。勒紧缰绳,他方又回头宽慰:“你腿脚不便,我比你快,勿让我等太久。”

唇畔笑意清浅,带着惯有的风华。

她不应声,他也不计较,末了,才同江离道:“照顾好侯爷,她若起小性子,不必搭理她!”

江离也不管合不合时宜,拱手应声。

“邵文槿……你……你若是敢食言……”阮婉哽咽。

“那就等我食言再说!”邵文槿莞尔,也不再管她如何恼怒,便转身策马离开。

“邵文槿你敢!”

身后倔强的声音传来,叶莲愕然,邵文槿却笑意更浓。

“侯爷,请随卑职上马。”江离知晓不能再耽误,而阮婉平日的骑术如何,他再清楚不过,此时逃命,只能两人共骑,由他御马狂奔。

待得邵文槿一行渐渐消失不见,阮婉才敛起眼中雾气,回头望他。

江离先行跃身上马,阮婉伸手,他抱她上马,阮婉浑身一僵。

邵文槿也带她共骑过,她却全然不似眼下这般别扭。江离只当她是男子,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反应,双手环她在中间,勒紧缰绳,夹紧马肚,飞驰而去,另外两骑分散在前后。

马行夜路,本就不安稳,况且眼下这般时候,江离更不敢大意。稍有异常,就小心环紧她,怕她摔下。

夜里出来得急,阮婉并未裹胸,车里也只有备用的套衫,只将束胸多束了几层,根本不严实。

江离几次险些触及她底线,阮婉有意避过。但每每避过,都险些导致落马。江离又不好说她,她也尴尬无比。

待得行出大半时辰,阮婉终是憋不住,轻声开口:“江离,我是……”

“女子”二字还是没有说出来。

江离全神贯注,并未留意她说什么,恰逢马蹄不稳,江离半路勒紧缰绳,阮婉惯性前倾,他一把揽回。阮婉咬唇避开,又差点将两人带翻。

江离遂忍无可忍:“侯爷,急行军,还需多担待!”

意思是别没事找事,躲他做什么,他又不吃她。

侯爷从前和邵将军共乘也没见这等事端,江离的嘴角抽了抽,自己又不是断袖,他怕什么?

阮婉也恼,才将先前的话咽回去了。

再等遇到此事,不待江离开口,阮婉心中已拿捏清楚。她侧身回头,他也正好一脸怒意,才道出一个“侯”字,便听阮婉幽幽道:“江离,本侯是女子。”语气笃定,分明就是少有的正经。

江离跟随她已久,又岂会连她的真假语气都分不出来?江离顿时讶异得合不拢嘴,上下打量她,就似看一个怪物一般。

“还愣着做什么?可要本侯再告诉你一遍?本侯是女子!”

听着阮婉惯有的语气,江离错愕不已。

“走呀!”听到阮婉催,江离恍惚回神,坐得就不比先前近,双臂也不自然地环出一道别扭的弧线。

阮婉舒服了许多,江离却窘迫了一路。他满眼惊魂未定,而且时有走神,还呆滞地打量起她的背影。

侯爷,是女子?!

就不晓嘴角是自己抽歪了,还是被夜风吹僵了,良久都恢复不过来。

但窘迫归窘迫,江离除了浑身拘谨,与阮婉保持远些距离,再加马背上坐得别扭笔直之外,似是根本没有考虑过旁的事宜。

阮婉颠得难受,又不知如何同他提起。

几回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心思便飘至别处。邵文槿和江离大有不同,她同邵文槿一处时舒服自在得多。

彼时在长风,邵文槿便会时时顾全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无论是骑马的力道还是越过障碍的幅度,都处处为她考量。

邵文槿其实待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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