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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你要是让我看看,我就放了你。”

洛书咬牙:“不给看。”

“那我睡觉了。”铭澈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躺在那柄剑器上,居然真的眯起了眼睛。洛书被困在光球里,就这么悲哀地在风里荡漾着。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铭澈那家伙似乎真的睡着了,他眼帘垂下,呼吸平稳。不,不是呼吸平稳,而是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吸。

洛书暗忖:这坏蛋呼吸绵长到几不可闻,比自己强了许多啊。那些关于铭澈师兄的传闻,看起来都是真的。修行一道,大体上有低阶高阶之分,像洛书这样修炼到炼气中期的水准,每日都在为如何引气入丹田而犯愁,自然是低阶中的低阶。

而铭澈师兄两年前便筑基成功,完成了后天转先天的修炼,进入了高阶修行者的行列。

洛书在师父授业讲道时曾听说,筑基成功后便要为结丹做准备,而结丹的基础便是要先进入胎息。听说胎息便脱离了后天肺叶的呼吸,全凭丹田对天地灵气吐纳,自然听不到呼吸的声音了。

难道这家伙已经进入胎息期了?洛书忍不住看了一眼剑上少年英俊无邪的脸庞,这家伙确实生得挺好看,若只看他乖乖睡在那里的样子,真想不出他便是那个“劣迹斑斑”的师兄。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铭澈居然在剑上侧过身来,嘴角带笑,一滴晶莹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空中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被身下长剑的剑气激成了一小团水雾。

这家伙居然真的睡着了。

洛书忍不住笑出声,是被这滴飘落的口水逗笑。在别人的传言中铭澈是个神, 是个斩妖除魔的道门俊才,但在洛书眼中,至少在他睡着的时候,他,还是个人。

至于醒来嘛,凭他这些天做的那些事儿,他就不是个好人。

在很多年以后,洛书常常会想起师兄睡在剑上流口水的一幕。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有多大的成就,在她心里始终是初见时让人哭笑不得的模样。

“笑什么?是不是见我睡了想跑掉?”铭澈醒了,翻身坐起,在剑上摆了个相当刻意的俊逸姿势。

洛书立刻嗤之以鼻:“你看看你,骑个剑也不好好骑。”

“骑?!你居然管这么优雅的姿势叫‘骑’?这应该称为‘御’好不好!御剑你懂吗?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洛书抿了嘴笑,能让这家伙气急败坏确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儿。

“御剑我当然懂,那是筑基成功的弟子才能做到的事儿。师父说了,所谓御剑,都是修行者脚踏仙剑,鼓荡罡风,穿云破雾往来如风,斩妖魔首级于千里之外。哪像你这样,将一把破剑悬在半空,自己像个大马猴似的挂在上面摇来荡去的,成什么体统?若说你这叫御剑,鬼才相信。”

铭澈嘿嘿一笑,丝毫不恼,将手里的丝线一扯,洛书立刻像个风筝似的飞了起来。他坏笑道:“就算我是猴子,也是只会放‘风筝’的猴子。我能想出这法子来玩儿,你说我聪明吧。”

虽然这样说,铭澈似乎也很在乎被人家误认为是猴子,居然从剑上跳下来,纤长的手指一弹,那狭长剑器闪着幽冷的光,乖乖地飞回到他背后的剑匣中去,看得洛书好一阵羡慕。

洛书忍不住问:“你那是什么剑,这么神气?”

铭澈显然有些得意,笑着道:“我这把剑叫焰破长明。”

“一把剑罢了,取这么长的名字干吗?”

“那就叫小焰好了。”

洛书奇道:“看名字这把剑应该冒火啊,可你的剑倒像块冰,这是为什么?”

铭澈笑嘻嘻道:“你猜。”

洛书哼了一声,才不去猜呢。她虽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是对剑仙游历天下快意恩仇的事也很是神往,不禁又问:“听说你用破甲匕斩得阴煞夫人烟消云散?”

铭澈剑眉微挑:“小意思,斩妖除魔乃修者分内之事。”

“还听说你一剑斩断千悲法师的法宝禅杖?”

“是他太废物,当不得我这一剑。”

“传说你用破甲匕挑了九十多根龙筋?”

“随便玩玩儿的,那些龙不成气候。”

洛书认真点了点头:“我全都猜对了,阴煞夫人是泥捏的,法师的禅杖是豆腐做的,至于那些龙……师兄,你不会是分不清蚯蚓和龙吧?”

铭澈再度大笑出声,一点没有被气到的样子,他的手微一用力,“风筝”被收了回来。铭澈笑着说:“这是个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阴煞夫人和千悲法师确实败在我手里,但是这两仗都打得惨烈。至于龙筋,我只挑了两条龙的,这次回宗门不知怎的变成九十多条了,我还奇怪呢,我干了这么多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洛书不屑道:“果然是徒有虚名。”

“随你怎么说,反正虚名又不是我要的。”铭澈说完,把洛书风筝又拉近些, 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这眼神,怎么让人不寒而栗啊?洛书一想到这几日受铭澈欺负的师姐师妹,赶忙说道:“师兄,你好歹是个少年才俊,是宗门未来的希望,你应该勤修道法斩妖除魔是吧?你应该做个堂堂正正的修者是吧?”

洛书说得可苦口婆心了,铭澈却充耳不闻,一双凤眸不住在洛书肩头看来看去,目光像是会穿透衣裳。洛书面生红晕,只觉得背部热得火辣辣的。

不会是要……洛书吓得大叫:“师兄,你不能不思进取啊师兄!”

铭澈被气笑了:“谁不思进取?我好像是十三代弟子中最思进取的吧?”

“你喜欢欺负女孩子,欺负映熙阁的那些师姐妹……”

铭澈忽然哈哈笑起来,脸皮极厚:“哪里是欺负,我是替映熙阁主考校她们功夫呢。”

“若是考校功夫,就应该公平地打一场,你把我绑在丝网中,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你想跟我打?”铭澈打量着洛书,笑道,“不用看都知道,你还在练引气呢。唉,真是可怜,通身关窍也就能吸纳那么点儿灵力,还都停滞在胸口,想要往下一寸都是千难万难。你入宗门多久了?”

洛书垂下头,很不好意思地说:“眼看着就两年了。”

铭澈愣住,慢慢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和云华师祖对着傻笑的洛书。”

洛书点点头:“原来我在宗门里还是很有名气的。”

“嗯,”铭澈坏笑,“从师两年还在引气,这事尽人皆知。难怪师祖喜欢你,他傻,你更傻。好吧,既然你都说了,那就和你公平打一场,就用你们初阶弟子的入门功夫较量。”

铭澈手臂一收,困着洛书的丝网立时消失,扑通,洛书被摔在地上—师兄大人根本就没打算怜香惜玉。

洛书脑子里转了几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边揉捏酸痛的手腕,边道:“你站好了,我要出招了。”

铭澈原地站着不动,脸上淡淡笑着,以不变应万变。洛书摆了个姿势,忽然转身,撒丫子就跑。

与铭澈动手过招?那是傻子才干的事。那家伙号称天阙宫近百年来最有前途、最被看好的少年才俊,虽然挑龙筋的事有水分,可他毕竟挑过龙筋吧?也真的打败过阴煞夫人吧?

如果真是公公平平打一场,洛书也不在乎输的。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很怕传说中的流云破甲匕,因为破甲匕一出,就有衣服被割坏,谁还敢看那破匕首?谁敢?

嗖,一道丝线缠身,缠成网,烦死了!铭澈笑嘻嘻地看着洛书,闪动的眸子清澈明亮,他笑道:“洛书,‘天阙感应篇’、‘引气归元法’、‘混元一气诀’, 这三样基础法门,你都习练过吧?”

洛书点点头算是承认,这三样基础法门若还没练过,那还算是天阙宫的弟子吗?

但马上,她又摇摇头,红着脸,用小得像蚊子的声音说:“‘天阙感应篇’和‘引气归元法’我倒是习练了好久,那‘混元一气诀’的口诀背的也很熟了,却没练……”

洛书觉得自己愧对若弦师父和云华师祖,甚至连莫言和莫闻两位师兄都对不住。看着铭澈戏谑的脸,洛书暗下决心,今天若是能活着回去,一定不吃不喝修炼三天三夜,非把“引气”通关了不可。

铭澈把缠着洛书的丝线收走,故作沉思:“嗯,你没练过‘混元一气功’,我若以这法门与你比试,显然是欺负你。‘天阙感应篇’的功夫又太低级,咱们就比比你现在修炼的‘引气归元法’吧。”

洛书皱皱眉,“引气归元法”是一门静坐功夫,一丝不动就好,她实在想不出,与这家伙比拼这个有什么意义?

“咱俩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比拼归元法的坐功,不准说话不准动,谁先累死就算谁输,如何?”

比坐着不动,洛书还是很有把握赢他的。没想到洛书刚坐好,铭澈突然出招, 他右手抓住洛书肩头,用力一捏,洛书肩头剧痛,对应脉络随之一震,有如电击。

洛书额上冒出冷汗,这是仗着修为高欺负人吧?越是这样,越不要叫他得意, 她拼命忍着不喊出声,肩头的疼痛微微减轻,铭澈第二招又出手了。

这一下抓在肘部,火烧火燎的疼,整个身体如同遭受了酷刑一般。洛书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紧牙关不哭出声来。

打,是打不过的,想要挣脱也不那么容易,但是绝不能哭,绝不!

第三招捏在手臂,第四招钳住腕部,接着是膝盖、脚踝……每一处都如同针扎,又像是被火烧灼,这种痛楚蔓延到全身每一个毛孔,让洛书痛得几欲昏厥。

难道每个姐妹被看光之前都要受这种虐待吗?铭澈,亏你是清本十三代首席弟子,原来就用这种卑劣手段在师门行走?

身体在经受折磨,心里又怕他拿出流云破甲匕,如果要遭受那种侮辱,还不如一头撞死。

就这样,铭澈把洛书全身的关节摧残一番,这才笑嘻嘻住手。

“干吗忍着?何不求我轻点儿?”

洛书软趴趴坐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狠狠瞪着他,突然一扬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打得清脆无比。

她紧盯着他的眼睛,咬着牙说:“若有一日我能筑基,必将以同样手段还你,让你感同身受,再不敢胡作非为。”

看着洛书跑走的委屈背影,铭澈笑笑,抚着微痛的脸颊拾起她拿来的琉璃盏, 轻轻抚摸着。

这小妞,脾气可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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