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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小爷不想还。”师父执鞭一振,蔑视着他们,高傲道,“你来抢啊。”

看着师父与那两人又打在了一起,我挠了挠头,挨着一旁的紫衣男子坐下:“你瞅,我师父心胸可狭窄了。”

紫衣男子默了一会儿:“你师父并非常人。”

我点了点头:“嗯,比常人要心胸狭窄些……不过师父对我总是宽容的。”我转头看了看紫衣男子,“啊,这么熟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叫紫辉。”

我刚想友好地和他打个招呼,忽然眼角余光有一丝亮光闪过,紫辉面色大变,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并大喝道:“暗器!小心!”我还没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又是三根小拇指一般粗细的银针迎面而来,此时要躲已来不及。我正呆愣之际,忽然一根黑色的长鞭卷了过来,细鞭仅有绳粗,却尽数将银针拦腰截断。

我一声“师父威武”刚要吼出,却见那两名壮汉趁着师父分心之际,一人制住师父的动作,一人挥刀便对师父砍去!

我大骇,瞪大了眼死死盯着那方……

“不准欺负我师父!”

电光石火间,师父身子微微一转,大刀砍在他的左肩上,鲜血直流,师父却像半点也感觉不到疼一样,身子顺势一沉,手下不知用了什么力,轻轻在那两人身上抚过,两人皆是浑身一震,霎时被震开丈远,口中狂涌鲜血,晕死过去。

挨着我的紫辉浑身一僵,我却来不及管他僵还是不僵,推开了他便迈步跑到师父身边。看见师父肩头皮开肉绽的伤口,我一时竟不知自己应该做怎样的动作说怎样的话。

“吓傻了吗?”师父脸色苍白,但语气却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你下次再乱跑试试。”他一拂衣袖转身就走,心里定还是有火气没发出来。

我拽了他的右手,害怕得直颤:“师父……伤,疼不疼?”

“死不了。”他冷冷地道,“哼,你现在倒是认我这师父了。我不让你吃人参炖鸡,你跑出来可有找到小鸡炖蘑菇?”

我乖乖认错:“师父,我错了,再也不乱跑了。”我心里害怕,声音忍不住抖了起来,“你不要生气……不要不要我。”

一听这话师父扭过头来斜着眼看我,声音有些奇怪道:“哦,先前是谁扯着嗓门吼,说不要师父了来着?”

“我错了。”

“唔,为师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不接受认错。”

“我错了……”我心里翻来覆去只知道说这一句话,却越说越没底。像有冷风呼呼地往心口里灌,我觉得这次师父是当真不要我了。我仰着头,愣愣地望着他。师父斜眼看我,没一会儿他眼睛一眨,神色有些怔忪:“喂!”他转过身子带了些许哭笑不得的语气道,“蠢祥子,逗你玩呢,哭什么。”

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滚落,师父的身影在我眼里变得模糊不堪,我紧紧拽着他的手,就怕稍微一松,他便扔下我跑掉了:“不要……不要不要我……”

师父一声叹:“你简直蠢毙了。”

“不要嫌弃我。”我止不住地抽噎。

“没有嫌弃你!”他不耐烦地说完这话之后又沉默了许久,我只顾不停地抽泣。忽然,师父将右手抽离,我心下一空,正惶然无措之际,手心蓦地一暖,是师父重新将我牵住,一如小时候带我爬山时那样。

他在我模糊的泪光里无奈地弯起嘴角:“算了,回风雪山庄吧。”

明明是不屑的语气,可我却觉得师父的声音如同他的掌心一般温暖。

“师父……伤,疼。”

“皮肉伤,看起来吓人而已。”

师父牵着我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回头指着坐在一旁的紫辉道:“师父……还有一个。”

师父身子一僵,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紫辉一番,挑了挑眉望我:“哦,你还真找到小鸡炖蘑菇了,这是鸡精还是蘑菇精?”

我忙抱紧师父的手,赌咒发誓道:“我什么精都不要了!只要师父!”见我这副模样,师父微微一怔,扭过头轻轻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正在此时,寡言的紫辉忽然开口道:“小……阿祥姑娘,你且与你师父回去吧,我并无大碍。”

我眨巴着眼望了望他,觉得他绷着一张惨白的脸说出这话,特别没有说服力。将这么一个虚弱的人独自扔在荒山野岭里,而且我与他好歹也算互相熟悉过了……我这方还未想完,师父毫不留情地拽了我便走:“石头万年成精,那家伙修为不知比你高出多少,还用不着你去担心。”

“比师父还高吗?”

师父默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狠狠捏了捏我的脸:“要不是你这丫头我能落到这步境地!”

师父掐得有些疼,我努力眨着眼底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不然师父消不了火,他又得把我扔下了……掐着我的手渐渐无力地松开,师父一声叹息:“算了……你又什么都不知道。”

我随师父回了风雪山庄。

之后好几个月的日子里,师父借口肩头有伤,连翻书的活都一并让我包了。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转,但师父看起来好像很舒坦的模样,我便当作赎罪,认认真真地将他伺候着。

某日午后,师父正在午睡,我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为他打扇。正扇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滚了过来。我眨了眨眼,蒙眬地一看,却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晶莹剔透。我捡起来将它对着阳光一照,竟见它周围散着紫色的光,极是漂亮。

“改天下山,让工匠打个扳指出来吧,师父戴着肯定好看。”话音刚落,不知为何我手猛地一抖,那石子落在地上不知滚去了哪里。我正欲弯腰去找,师父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小祥子!打扇,不许偷懒。”

我忙给师父扇起风来,心想待会儿空下来再寻。可是之后不管我怎么找,那块石子再不见踪影,久而久之我也便将它给遗忘了。

又是一年冬季,风雪山庄里的雪积得有膝盖深。师父像是天生讨厌下雪天一般,一旦屋外刮风飘雪,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便会在屋子里烤着炉火看一整天的书。

炭火、熏香、饭食,皆是命我在外跑来跑去地帮他准备。

这日,我与师父吃完饭,洗了碗筷,又要去打扫院子。我拿着扫帚粗粗扫了几下便坐在雪地里打起了瞌睡,昨天师父考我心法,我没背出来,他训了我大半夜,今日又早起,我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便躺在雪地里睡了过去。

梦里面有个紫衣男子在唤我的名字:“阿祥姑娘,阿祥姑娘。”

我嫌他扰了我的美梦,嘟囔了几句,不想理他,可他却一直唤一直唤,最后一句竟是带着笑意的打趣:“阿祥姑娘再不起,你师父可要打你屁股了。”

“师父”两个字刺痛我的神经,我一睁眼,正好看见师父披着墨竹印花的大麾站在我跟前,他皱着眉头,神色紧绷地盯着我:“起来,不许在雪地里睡觉。”

师父鲜少用如此严肃的语气与我说话,我吓得一愣,忘了反应。师父竟懒得说第二遍,直接动手将我从雪地里拽了起来:“你若累了,便自己去屋子里睡。”他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剩下那句随着寒风刮来的话也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他真的说过—

“有人在雪地里闭了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我理解不了这句话,就如同我理解不了在那之后,师父偶尔看着我会有些许失神的呆滞,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甚至有时还会出神地呢喃:“……越长越像!”

从小师父便喜欢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也懒得在意,倒是自那以后,我常常会在梦里看见一个紫衣男子,他总是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将我望着,唤我阿祥姑娘。

才开始我不敢与他交谈,后来多见了几次我便鼓着勇气问他:“你是何人?”

他浅浅地道:“梦中人。”

第二天一醒,我便跑去问师父:“什么叫梦中人?”

师父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答我:“鬼魂,幽灵,根本就没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怪物,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念凝聚在一起而形成的妖魔。唔……你觉得哪个合适,哪个便是梦中人。”

我挠了挠头,觉得哪个都不大合适,隔天趁着下山去圣凌教取食材的机会,又向圣凌教的教众请教了这个问题。大家给我的答案千奇百怪,无法统一。

护教伯伯拍着我的脑袋一脸欣慰地望着我说:“小祥子长大了。”堂主姐姐望着远方,像秀才吟诗作对一般:“心魂所系,梦寐以求的……另一半。”厨房杀猪的大叔告诉我:“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做春梦了啊!得了,以后找相公便瞅着那梦中人的模样找吧。”说完这话,杀猪的大叔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嘶……我这话要是被少主听见了,约莫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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