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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池乔期在展示窗前站了好久,像一个满怀梦想的高中女生,心怀企盼。最后站到脚踝微酸,池乔期才侧身,缓缓地推门进去。

店里的地板铺的是东非黑黄檀,鞋跟扣在上面,声响很是清脆。最初的时候池乔期并没有觉得自己对这样的材质有任何的好感,但时间久了,反而越发觉得喜欢。

颜茶总是这样,喜欢在一些细节上格外坚持,执拗而坚定。

有三阶台阶,池乔期低头步上。刚抬头,就听见颜茶的尖叫。这尖叫的语调中,似乎高兴多过于惊讶,总算对得起池乔期这番远道而来的心意。

颜茶店里的每一个姑娘都有着一手好手艺,煮咖啡、做点心、叠绢花。颜茶形容说,每次在店里的时光,总像是周末在家,悠闲自在还伴着现场版的欢声笑语。

繁华的第五大道上,却能感受得到小镇勒德罗的悠闲,未尝不是一种美好。

现在已经不是最悠闲的下午茶时间了,颜茶跟那帮可爱的姑娘们仍是变出了木瓜西米露和巧克力裂纹饼干来招待池乔期。速度快得让池乔期不禁怀疑起,颜茶服装店的后面是一家汇集各类西点的厨房。

这么跟颜茶说起的时候,颜茶一脸无奈:“没办法,不足总是要用长处去补的。”

“不足?”池乔期讶异,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哪里?”

颜茶长叹,久久地看着池乔期,眼神可怜而晶亮:“我们池设计师出图的速度呀。”

巴黎,东京,纽约。

颜茶的店似乎总是占据着绝好的地理优势。

香榭丽舍大街的Color 191是颜茶最早经营的,Multi-BrandShops,囊括了很多优秀设计师的独家。

东京银座的Old Wind专卖古着,收藏了各式各样的孤品,从衣服到首饰再到包和鞋子,延续着一种复古的优雅。

而开在第五大道的Mr.W似乎运气更好,四年前开起来,从装修到营业一共也没花多长时间,却一举成为第五大道上知名的高级成衣店。

颜茶从不否认她投入进Mr.W的精力,却从四处不张扬。就像这家店本身一样,内敛低调,却暗自华丽。

有人曾经跟颜茶笑言,Mr.W就像是一个俯览众生的神,抓攥着很多女人心中最深的梦,而能实现的,总是少数。而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生企盼。

虽是笑言,却句句现实。

Mr.W每季推出十款设计稿,每款标定只做二十一件的限量。专门的供货渠道,专业的制衣工厂,三十年工龄以上的资深裁缝,再加上万分注重细节的深加工。

每一点,都让Mr.W焕发着独有的光彩。

这的确是Mr.W最深的魔力,而魔力的最中心,是一年四款高端纯手工定制。一稿一衣,独一无二。

上乘的专供原料,微妙的细节设计,复杂的手工工艺,独特的灵魂畅想,总能触及女孩心中那抹最深最曾经的欲望。

就像Mr.W一直对外宣称的理念一样——Every girl needs a small dress.

就像一句魔咒,引得懂得其内涵的人为之倾倒。

第五大道的每家店都有着一个赖以生存的筹码,最特殊,最独立,就好像是灵魂。

而Mr.W的灵魂,是池乔期。

这一点,是颜茶无论是在言语还是内心都坚定,并且会一直坚定地认为下去。这也是池乔期和颜茶,最初的约定。无论店面怎么装修,顾客群怎样改变,甚至店址如何变更。

Mr.W永久且唯一设计师的位置,永远不变。

原产地巴西的帕拉依巴碧玺,完美无瑕的切割,璀璨耀眼的光芒,毫无杂质的晶体,醉人至极的霓虹蓝色。

11.47CT,不算大,却已经不算太小。

做戒面,做挂坠,当摆设,当收藏,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或者,不看别的,只是单单看一眼那属于珍品的颜色,就足够让人倾尽所有。

长得俊俏的拍卖师在台上用魅惑无穷的语言做着介绍,金发碧眼,带着角度刚好的微笑,丝毫没被那颗湛蓝色的碧玺遮掩了光芒。

下面的人都听得恨专注,一片静寂里,池乔期环顾了四周一下,凑近颜茶的耳边:“我目前就能拿这么多出来,你尽量在这范围内解决战斗。”

颜茶低头看了一眼池乔期写在手机屏幕上的价格,轻笑:“带个小帅哥当赠品的价格?”

“那就随你了。”池乔期压低声音,“多一分没有,但是如果有剩的,我可以考虑付你劳务费。”

“就按你写的三分之二的价格。”颜茶轻笑,暗自把低得不能再低的领口又拉低了些,“劳务费拿你的一张设计图来付。”

Grandfather's barbecue time.

一家开在街道最安静的角落里的烤肠店,有个上了年纪的店主,人人都叫他老Jack,很普通的名字,手里出来的食物却是让人惊叹的美味。

随意搭起的木质椅凳,还不等天完全黑透,就已经一张都不剩下,全满了。

老Jack店里烤的东西各式各样,香肠、牛肉、贝类甚至还有下午去遛弯的时候随手买的螃蟹,全凭店主当天的心情。

当然,老Jack最拿手的,还是一种叫作老式双面的香肠,一天只限量十斤,等不到的话,只能等明天赶早。

有的人甚至为了吃到一份老Jack的香肠,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店铺开门,狂热程度简直比Mr.Warm的追随者还要更添几分。

秘制的黑胡椒白香肠,细致而深浅刚好的花刀,不一样的双面酱汁,再配上恰到好处的烤制,也确实值得早来等待。

悠闲的心情,美味的食物,轻松的气氛,加上偶尔闪亮的星光,适合等待,更适合狂欢。

而池乔期跟颜茶今晚的狂欢,就在这里。

“哇哦,原来你是混血儿。”颜茶一脸意料中的惊讶,“让我猜猜,美法,还是美德?”

年轻的拍卖师笑得含蓄:“我父亲是这里人,母亲是意大利人,来这之前,我们一同住在意大利的一个小镇里,景色很美。”

“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你居住的地方有多出色。”颜茶一杯啤酒下肚,笑得越发诡异,“宝石般闪亮的地方。”

池乔期正在认真地拆着一只蟹,被颜茶虚假却显现得无比真诚的话搅得差点被蟹壳割到手。颜茶千年不变的性格,可总是始终如一地招人喜欢。招摇无比,却总能给人带来欢乐。

收到颜茶递过来的眼神暗示,池乔期抬眼看了一圈周围,盘算着撤退的路线。夜色的映衬下,店里的人似乎越发多了起来。旁边的台阶上,装饰着各色的彩灯,一会儿幽幽地熄灭,一会儿再幽幽地亮起,记忆中才存在的场景,似乎总是有种特别的魔力。

池乔期暗暗地向着颜茶指了一下台阶的方向,颜茶隐暗地眨眼默许,笑容更加灿烂,开始弥漫到耳后。

正起身间,老Jack恰好端着铁盘子经过,他爽朗地朝颜茶打着招呼:“嘿,又见面了,卖衣服不卖茶叶的茶小姐。”

颜茶哈哈一笑,冲着老Jack挥挥手:“你好啊,卖香肠也卖螃蟹的Jack爷爷。”

说完指着这边冲着老Jack介绍:“Jo,从北京来的女孩儿。Carlo,纽约最年轻的拍卖师,当然,只是我见过最年轻的。”

老Jack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隔空招呼来店里帮忙的伙计:“Tina,送一打啤酒和两份奶酪煎卷过来,记在我的账上。”

“慷慨的Jack爷爷。”颜茶响亮地吹了个口哨,举起啤酒杯来,“敬你。”

颜茶跟老Jack似乎真是好久不见,把酒言欢间,已经彻底忽略了刚刚还聊得正欢的小帅哥。

池乔期挪出颜茶旁边的座位给老Jack,自然而然地坐到了Carlo旁边,担负起招待的义务。Carlo丝毫不介意颜茶的忽略,一脸微笑的模样仍然没有改变丁点儿。

池乔期端着酒杯跟Carlo喝了一轮,聊天的空闲里,忽然注意到Carlo食指上的文身。那是一小串花体的字母,缀了两朵融为一体的花,很是清新漂亮。

池乔期忍不住好奇,问:“这个图案,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当然。”Carlo放下酒杯,把食指微微伸直给池乔期看,“这是一只有魔力的手指,能预测你的过去和未来。”

池乔期笑着偏了偏头:“金手指?”

“或许我们可以来试一下。”Carlo故作深沉,“我的预测可是比吉卜赛的水晶球还要准很多哟。”

话是显得有些故弄玄虚,但为什么不呢,就仅仅是娱乐而已。况且,夜色这么好。

池乔期配合地把酒杯放好,坐端正,脸绷得严肃:“拥有神奇金手指的兼职占卜师,请你告诉我,我的未来怎么样?”

Carlo果真认真地闭起眼来,手指触上池乔期的眉间,轻轻地接触。

“闭眼。”Carlo缓缓地开口,“全身心地把一切都交给我。”

那一刻,也许是幻觉,也或许是自我暗示,池乔期仿佛真的觉得有股神奇的力量,经过Carlo的手指,轻飘飘地抵达了她的心底。

就好像,是在接受点化,是佛祖的手触到了猴儿的眉心,瞬间变化出万千力量。

“Alberobello.”Carlo磁性而缓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一句咒语,有些拗口。

池乔期并没听得很真切,下意识地睁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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