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萍独自坐在办公室的转椅里。

忙了一上午，终于在接近晌午的时候获得了一点清闲时光。打发助手离开后，她拉开抽屉，取出葛尚给她的那张光盘，装入笔记本电脑的光驱。

随着播放器的启动，屏幕上开始出现画面。然而，播了有五分钟，画面一直一动不动，若非屏幕左上角不断变化数字的时钟，她真会认为那是一幅静态的照片。监控镜头对着的那张床没有丝毫动静，尹坤正在睡觉。

直到第六分钟，场景才忽然有了变化：一张大脸把镜头给遮住了。屏幕黑了七八秒钟又恢复正常，那张脸渐渐缩小，紧接着一只手碰了碰监控镜头，画面也跟着晃了晃—是唐兵，他大概在检查监控镜头有无正常工作。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静止”：尹坤在睡觉，唐兵坐在床边看书。金萍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眼皮跟着酸涩起来。终于，她忍不住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视频已播放到第四十七分钟，尹坤正万分惊惶地对着监控镜头，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大呼小叫，医护人员和唐兵则努力把他按住。

金萍赶忙把进度条拨回一些，画面退至第三十一分钟。尹坤已经醒了过来，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唐兵在帮医护人员换药，并不时询问尹坤一些问题，但他始终没有反应。就在医护人员换完药准备离开的时候，尹坤猛地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监控镜头。

唐兵和医护人员也一起看过来，似是没异常发现。这时，尹坤开始挣扎号叫。由于摄像头离床有一定距离，录音效果也不是很好，尹坤喊的什么听不太清楚。于是金萍把音量调大，可能是舌头和声带溃烂的缘故，尹坤的发音极为含混。重复播放了几次，始终没搞清楚是在喊“救命”，还是在喊“金萍”。

就在此刻，房外有人敲门。金萍看看表，已接近午后一点，搁在平常正是她午饭后的休息时间。这时候会有谁来看病呢？虽然心生抗拒，但金萍嘴里还是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请进。”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名戴着遮阳帽的年轻男子。

男子怯生生地望着她：“您是金大夫吧？”金萍点点头，示意对方坐下，同时关掉了视频。

“有什么需要咨询的问题吗？”金萍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打量一遍。眼前这名患者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高挑、体态清瘦，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大半张脸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衣领则高高竖起，似乎羞于见人。

“我……”男子似乎难以启齿。“不用紧张。”金萍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温和，“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男子依然低着头：“我叫魏茂忠，三分魏蜀吴的魏，茂盛的茂，忠诚的忠，今年二十四岁。”

金萍注意到，对方一直在瑟瑟发抖，而空调的温度并不很低。虽然窗帘拉开着，房间光线很明亮，她还是开了灯，希望能给对方增加些安全感。但这招并不奏效，对方甚至因为这个动作打了个寒战。

“请抬头看着我。”金萍说。魏茂忠总算慢慢抬起头来，他长得其实很阳光很帅气，但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金萍从桌后走出，搬把椅子坐到魏茂忠对面，这样可以改变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好让彼此间的关系不似医患而似姐弟。

“这里没有别人。”金萍暗示对方，“把你遇到的麻烦讲出来，哪方面的都行。我是你的医生，只有充分信任我，你才能获得有效的帮助。”魏茂忠似乎吸收了对方不断传递过来的能量，缓缓站起身，动手解开腰间的裤带。

金萍脸色绯红：“你要做什么？”魏茂忠的动作戛然而止。金萍匆忙改口：“没事，你继续……” 魏茂忠紧紧抓着皮带，似乎在重新积蓄勇气，终于，他又开始动作了，把牛仔裤连同内裤一起褪到膝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