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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拨云见日

带队者是唐兵。

他跟踪魏茂忠出了太平间,见其借车连夜奔往清水村方向,感觉情况有变,于是紧急通知葛尚。可山里信号不好始终没联系上,最后他找到处长,处长临时调配人手由他带领奔赴清水村。遗憾的是,魏茂忠被他跟丢了。正懊恼间,恰巧看到元祥一帮人夜袭深山,便一路尾随而至,并在关键时刻救了二人。

“是你?”当唐兵的脸出现在火把和手电的光亮中时,族长为之一惊。

“别来无恙啊族长大人。”唐兵讥诮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向葛尚请示,“这些人怎么办?要不要带回省城?”“暂时不必。”葛尚收了枪:“清水村是整个案子的源头,有些事情还需在这里解决。”唐兵会意:“明白。”

“让你受惊了。”葛尚冲金萍抱歉一笑,慢慢弓下身子,“我背你回去吧。”众目睽睽下,金萍难掩羞臊,甩开对方一拐一拐地走开:“我可没那么娇气。”葛尚颇为尴尬地瞧向唐兵,后者装作没看到,冲众警员用力挥一挥手:“全部带走!”

是夜,唐兵率队搜查了族长的宅院,在地下发现其私设的牢狱和一部分用于惩治“犯人”的刑具,还在元祥房间里搜出不少女性内衣和大量淫秽图书。见族长失势,村民们纷纷出面,控告族长一家如何伤天害理仗势欺人,还有女子哭诉曾遭受元祥等人的性侵。上述种种,唐兵等人都一一记录在案。

葛尚则坐镇房主家,向两位主人亮明身份,晓以利害,劝其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出来。在金萍的循循诱导下,两位主人终于消除顾虑,打开心结,将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

房主夫妇承认,他们的确有对双胞胎女儿,姐姐叫敏珠,妹妹叫敏玉。五年前,敏珠结识魏茂忠并与之相爱。得知这个事,他们一面责骂女儿,严格限制其外出,一面想方设法阻止消息传到族长耳朵里。

但族长还是知道了,他派人潜藏于暗处,并在某日抓了敏珠和魏茂忠一个现行。族长的大儿子元吉将“私通者”高高吊起,让全村男女老少前来观赏。两天后,精神恍惚的魏茂忠被扒光衣服、全身涂满粪便逐出清水村。敏珠也因此受到强烈刺激,终日躲在屋里羞于见人。

族长冲敏珠的父母发下狠话,要他们看好自己的女儿,如“故疾重犯”将对其施以重刑。经此磨难,房主夫妇以为双方吃了教训,以后不敢再私自往来。万万没想到的是,魏茂忠并不死心,时隔不久再度潜入清水村,而且这一次,他竟怂恿敏珠跟他私奔。更令他们感到羞辱的是,敏珠居然为此动心了。

那夜,敏珠按信中地址赴约,两人相见决定远走高飞,结果在半道被元吉和元祥等人截获。魏茂忠不愿再受羞辱,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胡戳乱刺,竭力突出重围。混乱中,元吉被刺了一刀,由此将仇恨转移到没能逃走的敏珠身上。

当晚,敏珠被关进族长私设的地牢。元吉支开元祥和其他所有帮众,不顾敏珠的拼命反抗,强行奸污了她。他以为这样,便实现了对魏茂忠的报复。而就在元吉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之际,敏珠拿锁头砸晕了他并成功逃出地牢。

敏珠回到家,告诉父母自己的遭遇。房主夫妇虽然痛恨元吉却又不敢找族长理论,相反,他们更担心伤了元吉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于是,他们把敏珠藏到一个隐蔽的山洞,每日由敏玉悄悄送饭过去,同时盼着魏茂忠出现,倘若他再来,就同意他们远走高飞。

为掩人耳目,房主夫妇对外宣称女儿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族长派人将村里村外搜查一通未有发现,时间一久只好作罢。然而,魏茂忠一直未出现。敏玉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住事,一次失言把姐姐的状况告知了敏珠的闺中姐妹。

大家很是牵念,求敏玉带路看望敏珠。敏玉架不住软磨硬泡,就答应了。那天,敏玉等一行六人来到敏珠的藏身处,姐妹们许久不见,相谈甚欢。傍晚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元吉和元祥带一帮兄弟杀气腾腾地赶到。

见山洞远离村寨,里面又窝着六位刚刚发育成熟的少女(当时敏玉不在),有人动了淫心。元吉和元祥两兄弟非但不予阻止,反而加入奸淫者的行列。可怜六位少女求天不应,叫地不灵,惨遭一帮无赖玷污。事后,元吉和元祥向族长汇报,称敏珠及其他六位女子与外族青年滥情失身。族长大怒,连夜抓来六位少女,让村中主司女德的翠婆当场验身。

结果可想而知。六位少女蒙冤受屈却求告无门,因为作恶者乃是族长的儿子及其亲信,虽然村民觉得蹊跷,主司典狱者也有疑心,可谁敢公开接受她们的指证呢?很快,六位少女被关进监房并最终屈打成招。

按族规,六位少女因“败坏女德聚众淫乱”,将在七日后被绑赴归云庄明正典刑。临刑前一晚,房主夫妇找到族长,跪求暂放女儿回家,看望重病的奶奶,并陪伴父母最后一夜。族长应允,但要他们作保不徇私情,一旦犯人逃走将致全家受累。

房主千恩万谢,痛快写下保书。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敏珠居然趁父母熟睡,真的跳窗逃跑了。

按族规,私放人犯者与犯人同罪,保书就押在族长那儿。万般无奈之下,母亲决定让敏玉替代姐姐敏珠。父亲只是痛哭,奶奶则坚决不同意,她最疼爱敏玉,认为替不懂事的敏珠受刑不值得。但最终还是牺牲敏玉一人换取了全家的性命,从此之后老太太就疯了。

翌日,六位少女被处以极刑。这是清水村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集中处决,以至于全村老少尤其是年轻女子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事后,族长对失去女儿的六个家庭格外照顾,几乎有求必应,不过又特别警告他们,不得对此事在背地里妄加议论,更不得随意宣扬出去,一旦走漏消息必遭重罚。与此同时,族长还派人在山中设立多个暗哨,加强对外来者的监视和盘查。

至于那些残酷的私刑,五年来再也没有对任何人使用过,在无声无息中废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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