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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超市里有暖气,比外面舒服得多,人潮往来,各有各想要做的事情,和前行的目标。

浮橙坐在休息椅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现在的她,竟然会生出一种落魄的被抛弃感呢?更可怕的是,竟还像极了两年前那段天都跟着塌下来的日子。

亲近之人无法亲近,深爱之人无法深爱,天地浩瀚之大,只有她一个人孑然而立。

封御景站在医院走廊上,垂着眼不停地拨着同一个号码,眉心越皱越紧。

陆浮橙那女人,电话居然一直打不通!

要不是因为听说今天有暴雪,他会发神经地想问一下她有没有回别墅?!

可他现在就是在发神经了。手机打了不下二三十遍,从无人接听到直接关机,那女人是在挑战他的耐性吗?!

“封,你要不要进来?外面很冷啊。”柳如溪不知什么时候从病床上下来,攀着门框问。

她刚吃过药,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只是恐怕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去学校上课了。

“不用,你进去睡吧,我还有点事,正准备走了。”他回身,将她送回房间,弯身替她掖好被子,“好好休息,晚安。”

“封!”柳如溪突然大声叫住走到门口的他,带着点祈求,“今晚,不能留下陪我吗?以前每次我病发,你都会留下来的……”

封御景看着床上的女生,她和那个人很像,或者说,和那时候的浮橙很像,像到偶尔还能牵动他那颗死寂的心。

可她,毕竟不是她。那个她,再也不可能回来。

彩信声响起,打破一室无声暗涌的复杂情愫。

封御景勾唇笑了笑:“乖,早点休息。”然后开门,离开。

柳如溪安静地躺着,仿佛可以从天花板上看见白天见过的那张苍白而美丽的小脸,那女人的乌黑长发垂在肩头,神色沉静冷漠,偏偏周身又散发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惊艳,整个人静谧得如同无声盛开却灿烂炫目的百日草。

许久,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最近联系人,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别让我失望。”

夜幕开始降临,超市里的人多了起来,嘈嚷人声好像是隔着另一个时空在上演。

浮橙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发呆,感觉脑袋在隐隐作痛。

终于有收银员过来询问:“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语气里有下逐客令的味道。

浮橙轻皱眉,知道自己这样坐在这里是妨碍到人家的生意了,也占了便宜,心里苦笑,只好撑着椅子站起身。

“可以借手机打一个电话吗?”

收银员好像并不乐意,但也许更想早点将她赶走,返身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浮橙道了谢,可对着手机一时竟想不起应该打给谁。

她对数字似乎有种天生的模糊感,很少能记住谁的号码,从这一点上来说,和封御景简直是两个极端。

“小姐?”收银员在催促,生怕浮橙会拿着她的手机直接落跑。

浮橙觉得尴尬,这种时候,既没有钱也没有通讯工具,总不能这样一路瘸回别墅吧?山顶很难爬的……只是,是真的一个号码都记不住吗?

她笑自己居然还想着给那人打电话,仅仅因为这种狼狈的时刻,她只能记起他的号码?

“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这些是我的联系方式。”

记忆里,那个干净的少年用速写笔在画板上流畅地写下几串数字,侧脸在阳光下好看而精致。

而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执念,那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她,历经多年的岁月洗礼后,竟然都下意识地保留了最初的东西。包括手机号,包括QQ号,包括邮箱,以及彼此所熟悉的每一个小习惯。

“你写了这么多数字,我记不住的。”那个时候的她还会撒娇,喜欢在说话时拿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对方。

他就会温和地笑笑,然后好像永远不会生气地告诉她,该怎么记住这个号码,耐心地花了十来分钟,让她用谐音的方式记住了十一个数字。

浮橙终究是没打这通电话,而是把手机还给收银员道了声“谢谢”,然后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外面的风卷着冰冷的雪粒一并灌入她的领口,冻得浑身一个激灵,浮橙觉得身体有些无力,脚下一晃,不受控制地跪坐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小橙!”有人在叫她。

浮橙感到自己被轻柔地抱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放……放开我……”

“是我,小橙,是我……你发烧了。”男子在她耳边轻语,转身吩咐身后的人,“去把车开过来。”

发烧?

哈。浮橙感到好笑,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忍不住想:她一定是被封御景那浑蛋传染的。

她果然是不该那么好心的。

街对面,男人在车里点起一支烟,只是沉默地夹在指间,任由袅袅烟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吴伯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

“景少爷,需要开过去吗?”

“不用。”封御景狠狠吸了口手上的烟,将它扔在地毯上,脚尖踩上去熄灭。

隔着玻璃,他最后看了眼那对相依的男女,俊脸阴寒。

邵昕从画室出来,外面的风雪很大,四周都已经布上白色的雪层。跟着她一起出来的经纪人在旁边问:“确定不用我送你回去?”

据说今天有特大暴雪,现在身边的这位可是她的摇钱树,可不能马虎对待。

“不用了,我另外约了人。”邵昕看了一下时间,有些奇怪那个人怎么会迟到。

经纪人愣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私生活要低调一点,要知道现在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关乎你今后的发展的。”

万一被狗仔队拍到些不该拍的,公司这两年辛苦包装出的一线画手形象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邵昕偏头看她,不悦地皱眉,再次重申:“琴姐,我只是个画画的。”

“画画?”琴姐似乎也生气了,冷笑着反问,“怎么?你现在倒知道自己是个画画的了?拿了别人的草稿成功转型出名的时候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还保留了多少作为一个画手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别忘了,那是你出的主意!”邵昕显然并不在意那件事是不是会被戳破,淡笑着看向琴姐有些挂不住的脸色,眯起漂亮的双眼,轻声提醒,“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想拉我下河,你自己也得陪着跳下来。”说完往前走了一步,只留一个孤傲的背影给她。

手机响了起来,是今天约的人发来的短信,邵昕低头看。

——临时有事,改天再聚。

又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连明明是他需要道歉的事情,都能说得这般温和又让人无法生厌。

爱情里,果然最先沦陷的,是没有发言权的。邵昕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心里不觉苦涩一片。兜转了这么久,久到她都快忘记自己这样死心塌地跟着他去过多少地方,干过多少傻事,到头来,只是一幅和他心爱的女人曾经画过的草稿很像的画作,才让他主动提出见面。

那个叫乔以航的男人,明明是那样温和无害,却永远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心如死灰。偏偏,还要扔下一点星火,就在不远处,让她望而不得,又不敢彻底死去。

致命的不是感情本身,而是明知这段感情无望之后还持续不竭的执迷不悟。

琴姐已经离开,这间高档的写字楼也很快会熄灯。邵昕看向浓黑的夜色,风雨交加的夜幕,好像也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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