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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

淮楚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可不是她表示惊吓的时候。从薛宸宸身边经过时,看到她又气又恨的表情,淮楚只觉得,这场戏演得值。

到了医务室,肖恕将她轻放在沙发上,值班医生准备为淮楚处理伤口,却被肖恕拒绝了,他自己拿来药箱帮淮楚清理伤口消毒。医生见自家大老板对这个小小的服务生如此上心,自然很识趣地离开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各怀心事的两个人,一个不在意地四处打量着房间,另一个则在专心处理伤口。

肖恕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药膏,轻轻地擦拭着,模样专心极了。

“有医生处理就好,你没必要亲自动手。”其实戏从离开餐厅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他没必要这样做,她可不会傻到觉得肖恕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从而喜欢上她。

“女人就是女人,需要的时候装作楚楚可怜,不需要的时候,就将人随意丢到一边,真无情。”肖恕平静地说道,明明两个明白人却偏要拐着弯地说话。

“不过是彼此利用,说得你亏了很多似的。”

“哦,这话怎么说?”肖恕反问道,脸上带着一丝轻笑。

“被薛宸宸缠上,应该觉得很麻烦吧。虽然对于大多数男人,她这样的女人很吸引人,可你不觉得。”

“似乎有那么点意思,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觉得。”

“男人遇到喜欢的女人,当然不会拒绝她的投怀送抱。不过肖总,你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每次她挽着你的时候,那种刻意,我想你自己应该更清楚。”虽然见他们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还是察觉到这个肖恕对薛宸宸不温不火略带嫌恶的态度。刚才那一出戏也不过是各取所需,要说他们有点什么共同目标,那便是甩掉薛宸宸。

“照你这么说,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便会亲密接触吗?”肖恕猛地靠近淮楚,两人现在鼻尖相对,能“微微”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而已。

“那我现在对你这样,算什么?是你口中的喜欢吗?”肖恕两只手撑着沙发两边,将淮楚整个人包围起来。

“肖总,要是想从我身上看到脸红心跳眼含桃花的样子,我劝你还是算了。对于刚认识三天的人,谈得上什么喜欢,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没什么。”淮楚其实想说更何况她对肖恕来说太嫩了。这位肖总的流言蜚语,她还是知道一些,听说在洛城的时候,他的女伴多是一些“熟女”。

肖恕从她的眼中捕获出一丝鄙夷,刚才的那份戏谑徒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弯着的身体也站得直挺挺的。

“女人太过聪明,未必是件好事。钟淮楚,别忘了你自己还有个大麻烦。”

“谢谢肖总提醒。”钟淮楚对于肖恕所说的事情了然于心,这件事不解决,估计她就要收拾东西走人了。她没再多说话,站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肖恕嘴角出现一丝浅笑。他忽然想起那年在船上遇到的小姑娘,只觉得物是人非。

一场航行即将结束,安妮号渐渐向着港城的码头靠近,而站在经理室的钟淮楚却很无奈。之前的事情并没有证明是她做的,但也没有证明不是她做的。

方经理不屑地看了一眼钟淮楚,说道:“大卫先生的琴既然是你弄坏的,你理应赔偿,但公司念你的旧情,赔偿金由公司替你出。”

方经理特意在“替你”两个字加重语气,淮楚听了只觉得恶心,正想反驳的时候又听到方经理说:“当然,公司也不会继续用你这种连番犯错的员工,正好船马上就要进港了,你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方经理,你有什么证据说那就是我做的?就这么单方面地指控是不是很不妥呢?”

“我说是你就是你,我让你走,你就必须给我走人!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家吹捧的钟家大小姐啊!别做美梦了,你现在连脚底泥都不如,还在我这儿摆谱。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时候你成了鼎枫的主人,什么时候你的话成了圣旨?小人得志!”淮楚真是看够了方经理的嘴脸。

出了经理室,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近,繁华熟悉而又让人不安的港城。淮楚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向宿舍走去,下了船她又会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钟淮楚,这该死的生活。

一个戴黑色鸭舌帽背着黑色背包的男人神色匆匆地向她走来,由于走廊比较窄,那人慌慌张张地撞到了淮楚也未作停留。仓促间,淮楚看到地上似乎掉了什么东西,拿起一看原来是只耳环。

这时,船舱那儿似乎有人在喊抓小偷,淮楚这才意识到那人是小偷。和她一起住的同事也跑了过来,说她们房间也被偷了。淮楚想也没想就追向那人,她很害怕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块手表被人偷去,因为那是父亲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腿上传来一阵阵痛楚,淮楚拼了命地想要追上那个人。安妮号已经靠岸,准备下船的人们聚集在甲板上,她焦急地向四周看了看,似乎看见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前面。

“别跑!”淮楚一把抓住那个人,那男人神色不悦,想要挣脱,却无法。争执间,那男人踢了淮楚一脚,她吃痛,却死也不肯放开手。

“来人哪,快点抓住他,他是小偷!“

这时,几个穿西装的人围了上来,很快将小偷制服。淮楚累得瘫坐在地上,腿上的伤口钻心似的疼,头上出着大颗大颗的汗,刚才抓着小偷的手也有些颤抖。

“受了伤干吗还那么拼命?”肖恕出现在淮楚面前,高高的个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什么也看不到,视野里只余他一人。

“我怕他跑了,就再也找不回那块表了。”淮楚的声音不似平常那样清脆,低沉喑哑,带着些许酸涩。

“很重要吗?”他问。

“嗯,很重要,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做了很多错事,如果连他送我的礼物也弄丢了,他应该会很失望。我是个糟糕透顶的女儿。”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替代钟怀远在她心中的位置,那个在她生命里给了她无尽宠爱的男人,再也无法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起来吧,我送你到客房休息。”并没有像之前在薛宸宸面前那样将她抱起,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扶起她。

一路上淮楚只是微微低着头,肖恕也没有什么言语。只是快走到客房的时候,听到淮楚微微一声叹息,肖恕感觉手臂上有液体滑过。

人总是会有累了倦了的时候,也希望有人能在自己身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待着,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这么待着。以前在她身边的是徐逸,她没想到,现在的居然是肖恕。

可还未等他们走进客房,淮楚的手机就响起来了,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她赶紧按下通话键。

“嗯嗯,我是。

“什么?你说他怎么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淮楚用焦急的眼神看着肖恕:“肖总,能送我去仁爱医院吗?”

“好。”肖恕没问任何,干脆地答道。

港城仁爱医院。

车子刚刚停稳,钟淮楚迫不及待地跑向急诊室,丝毫不在意自己那已经有些红肿的小腿,连肖恕这样身长腿长的男人都险些追不上她。

“医生,你知道钟淮希在哪里吗?”

“护士,你知道钟淮希在哪里吗?”

淮楚抓住来人便问,那模样看在肖恕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那种无助他也曾有过。

“淮楚,这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淮楚下意识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浅灰色套装的女士在叫她。

“李院长,我弟弟怎么样了?“淮楚急忙跑过去。

“刚送进急诊室,医生正在抢救。淮楚,你的腿怎么了?”李院长注意到她行动有些异常。

“不小心弄伤的。李院长,淮希为什么会进医院?”对于自己的伤淮楚并不在意,她现在只想知道淮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今天我们给淮希送午饭的时候,发现他摔破了杯子割伤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我们就赶紧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还好发现得早。淮楚你不要担心,小希会没事的。”

自杀?淮楚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淮楚,你的腿要不要找医生处理一下,这样子很容易感染的。”李院长关切地说。

“你应该处理下伤口,钟淮楚。”

一句简单的陈述却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这让李院长注意到淮楚身边的男人,男人的模样似曾相识。

“不,我要等淮希出来。”淮楚丝毫不在意肖恕的话,只是焦急地看着手术室。肖恕一把将她拖到旁边的诊室里,对护士说道:“替她处理下伤口。”

“不用,我要去看我弟弟。”

“坐好。”肖恕按住淮楚的肩膀,示意护士继续。那护士似乎是个新手,手法略显笨拙,可淮楚去根本顾不上这些,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灯。

当她的腿被处理好之后,手术室的灯也暗了下去,淮楚起身跑过去,拉着刚出来的医生问:“我弟弟怎么样了?”

“还好病人发现得早,已经抢救回来了,等会可以去病房看他了。”

听了这句话,淮楚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还好,还活着。”

站在一旁的肖恕听到她这句话,不禁微微皱眉,可嘴角还是牵起一丝弧度。

她其实比他幸运多了。

病房里,淮楚看着躺在床上的弟弟,他似乎比前段时间又瘦了,脸色也苍白得很。她觉得自己好失败,为什么连自己的弟弟都照顾不好。

肖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前帮她安排好了病房,替她处理了许多杂事,她却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其实他们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

过了没多久,钟淮希苏醒过来,睁眼便看见淮楚那双红肿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姐姐很少哭,可每次她哭大多都是因为自己。

“淮希,你感觉怎么样?为什么那么傻,你就忍心丢姐姐一个人在世上吗?”

“我们回家,好吗?”淮希虚弱地道。

淮楚愣了一下,随后手紧紧地握住他,说:“好,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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