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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进击的猫仆

冰汐如冰山之巅上矗立的女王,不屑地看向那些从地上攀爬而起,不断发出“吱嘎、吱嘎”,快要散架了的傀儡使仆,她轻轻勾动了一下指尖。

风雪过境,冰汐悠长飘盈着的袖口随风而起,一缕银白之色略过寥廓而又漆黑的夜空,仿佛一道携带着一丝清透寒气的极光掠过天边一样,美得让人有些沉迷……

紧接着,冰汐从袖口中骤然拽出了一架通体为半透明色的冰晶竖琴!随着“轰”的一声响,那架竖琴便被她猛地插入进地表的冰层中,牢牢固定住。

“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渣滓,能让本姑娘动用力量之源到这个地步,也算你们不枉此行了!”

说话间,冰汐那双冷傲的冰蓝色眼眸满是蔑视,随后伸出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地拨动了起来。

而临枫却在冰汐话音刚落之后,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恍然,只觉得这句话听起来那么熟悉。眼前忽然闪过炽汐怀中抱着小熊,气鼓鼓地踮起脚,对着那些她口中所谓的“渣滓”发泄情绪的样子。

……

白色的长袖从冰汐的胳膊上顺滑而下,露出了一节洁白的藕臂。蓝色的琴弦微微颤动,仿佛一触即断地紧绷着。

随后,冰汐的指尖轻轻一动,一声柔美的音律便骤然飘出。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音调,但它们却也伴着四周的寒气,和寒风中站立着的冰雪美人显得有些勾人心魄。

突然,幽暗的夜空之上,无数片雪花缓慢地飘落至地面。

那些使仆们本就是没有一丝生命体征的空壳傀儡,所以它们自然不会关注空中忽然飘下的雪花,和这难能一见的幻美之景。

这时,冰汐如冰般冷冽的面孔忽然抽动了一下。一抹清幽的笑颜袭上嘴角,让人有些迷惑,也有些畏惧。

只见空中那些飘然而下的冰晶雪花,忽然静止了般停顿在空气中。紧接着,它们竟突然掉转了方向,挟带着一股猛烈的寒风,朝那些使仆们席卷而去!

一道道凛冽的寒光迅速掠过临枫和逸的眼前,一场完全可以用“天灾”来形容的暴雪灾难,就这样呈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雪花凝结成冰,虽看起来体积渺小,可却无一不是一柄柄足以见血封侯的冷冽冰刃。只要它们贴在那些使仆们的身上,便会迅速划破衣物,以及它们空壳般的身体里,把整个人都冻结成冰。

“喂,临枫!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冰汐微侧过头,不耐地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临枫厉声说道。

临枫在冰汐急促的催促声音传来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抖了抖头顶上的一对儿猫耳,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白衣的女人,既很熟悉,又稍显陌生。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眼前所站的冰汐,竟有那么一点,与炽汐相像的样子。

可直到数秒过后,他回想起刚刚那种突兀而来的念头,连自己都觉得蠢得有些好笑。

“嗯,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冥蝶纷飞而至,带着那一抹仿佛与夜空相互交融而混为一色的视觉感。同时,临枫也伴着身边萦绕的冥蝶一起,朝逸所指的方向率先闯了进去。

郑家一楼的大厅,这是个对临枫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些因打斗而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见地保留在原处。无论是地面的坑洞,还是破损散落一地的玻璃,都无人收拾和打理,狼藉留在那里。

临枫按照逸刚刚所说的,朝着放有那扇大镜子的房间疾驰而去。

矫捷的身手让他如同穿行在黑夜中的闪电,只要他轻盈跃过你的身旁,便注定了你再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而当临枫安然无恙地来到逸所说的,那间放有“结界之镜”的房间时,他身后早已横七竖八地堆积起了一座小山般的傀儡残骸。

临枫推开门,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好像仓库般的狭小房间。房间内堆放着的是一些没有用处的老旧家具和仆人衣物。

他伸手在脸前挥了挥,然后捏着鼻子,用尾巴嫌弃地扫动着房间内的那些东西。试图在这个本就已经是一片凌乱的房间内,寻找到逸所说的那面镜子。

终于,他在一堆悬挂着破旧衣服的衣架后,发现了那面与这个房间内的陈设完全不相符的落地镜……

“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拦住我吗?”临枫看着眼前这扇无法反射出自己身影的诡异镜面,一脸嘲讽笑意地呢喃自语道。

随后,只见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并将自己的食指指尖,轻轻地放于镜面之上。

“滴——”

就在他的指尖落于镜上的一瞬间,仿佛一滴水轻盈落下般的声音便清晰浮现。

紧接着,镜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原本光洁的镜子表面,瞬间便泛起一阵阵轻柔水波,好像永无停歇似的,围绕着临枫的指尖,一圈圈地迅速扩散开来。

“镜花水月·开——”

随着临枫那一声空灵的话音脱口后,刚刚闭起的那双眼睛,也随之骤然睁开!

刹那间,只见临枫的瞳孔中豁然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六芒星法阵!而这个藏于眼眸中的法阵,更是不断地闪动出一阵幽亮的琥珀色光芒……

结界破除后,镜中的涟漪骤然停止,一个黑影从镜中缓缓显露出来。

临枫看着镜中自己的反影,微微一笑地踏出脚步,笔直地走入了那面镜子中,如同被吸附进了一个神秘的黑洞中一样,瞬间无踪!

与此同时,正在地下交易会所中进行着这场重要拍卖的组织者,却突然紧皱了下眉心。

……

“抱歉,会场里好像有只‘老鼠’闯了进来。关于这件商品的叫价先暂停一下,等我处理完了那只‘老鼠’后,再回来继续。还请各位少安毋躁。”

说着,那个戴着面具、穿着一袭白衣的拍卖会首,用一条黑色的幕布将那面展示着炽汐一举一动的镜子给盖起来,便匆匆离去。

在场的人相互对视着,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不安起来。毕竟拍卖会被中途叫停这种事情,是从未发生过的。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这只野猫。”

这名身着白色礼服的男人低声自语着,同时抬起手略显不耐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脸上因面具的遮挡,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哗啦、哗啦——”

忽然,几声杂乱的响动声传来。白衣男人听到声音后忽然停下了脚步,双眸凝视着前方不断传来声音的,那片黑暗尽头。

只见眼前的那片黑暗之中,几只闪动着如繁星般的细微光亮的冥蝶,不知从何处缓缓纷飞而至,落到他的眼前。

“居然能闯进这里来,看来你还挺有本事的。”白衣男人看着面前的那片黑暗,悠然自语道。

“你以为就凭那些东西,便能拦得住我了?”黑暗中,临枫冷冽的声音缓缓传出。却飘忽不定得让人摸不清声音的来源,究竟是在哪个方向。

“当然不会,虽说我还没有确实领教过你的能力。不过,能够找到我精心设下的‘镜花水月’结界,倒着实让我有些惊讶呢。”

这名白衣男子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说话间,甚至还优哉解开了袖口那有些紧绷的扣子,唇角带笑。

“像你这种程度的结界,对我来说还太嫩了点。”

可就在临枫的话音刚落之际,突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柄黑色的利刃竟猛然而出。向那个白衣男人的脖颈处,急速地飞了过去!

身处于这样的黑暗中,无论视力和敏锐的直觉,身为猫的临枫都无疑占了足够的上风。

在黑刃疾驰而过的瞬间,那名白衣男人虽迅速地闪身一躲,却还是被黑刃所带起的那阵凌锐的风痕,刮断了系在头上的面具带子……

“当啷——”黑暗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物品掉落声音。随即,那面白色的假面便应声掉落在了地上。

男人低眸看了看被那道锐利的风速所斩断的面具,满脸不舍地从地面上拾起,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不过,他不仅没有对刚才所受的攻击心存余悸,反倒是对那个破损的面具,表现出一副疼惜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四壁却突然自行亮起了几盏暗黄色的烛灯,将这个原本还黑漆漆的空间照了个通亮。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地下暗房,房间内空无一物,甚至连一桌一椅都不存在。只有两个高耸的落地式烛台,和墙壁上残存的老旧蜡烛。

而上下的墙壁两端,则都镶嵌着一长条钴蓝色的光滑理石,上面雕绘着一些古文字和咒语。

银色的包边被随意地扭曲成一条条藤蔓一样的形态,看上去虽已经过时间的沉淀,而变得光泽不再,但却更显出一丝神秘和古旧的时间韵味。

临枫微眯起眼眸,黑暗和明亮骤然地迅速切换,一时间让他的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可当他终于看清了那个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模糊身影时,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僵了一下……

“居然是你……”

“怎么,没料到是我吗?早知如此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将身份隐藏得更久一些,那样才好玩儿呢?”

空旷而又四四方方的房间内,四壁的烛灯几乎将这里点燃如白昼一般。以力量之源为引信被点燃的灯火,徐徐散发出一股浓重的烧灼气味。而此时,郑少白正站在房间的正对面,笑颜微醺地目视着临枫。

“本来我并不能断定在这场拍卖会中的‘商品’是不是炽汐,如今你的出现,倒是让我确定下了不少事。”

“这么说来,倒是我暴露得太早了呢。不过,像司徒炽汐那种程度的继承者,我劝你还是不要也罢。由我在这里替你接手并处理掉,总好比以后整个司徒家在外界的名誉,都被这女孩儿搞坏要好得多。而你,也刚好借此机会,换个更好的契约之主,岂不更好?”

郑少白悠悠地说着,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临枫就已将手中的冥蝶之刃高高举起,似乎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郑少白多费唇舌地耗下去。

至少从临枫身后陡然立起的尾毛上就能看得出,他生气了……

“介黑蝶之御灵,护吾已尽羽翼,夜祗凝汇其中,墨凌之石·破——”

随着临枫口中一阵空灵的吟唱之声传出,一大片黑色的蝴蝶骤然浮现至空中,轻灵舞动在他身旁。

飞舞而至的冥蝶如同泉水一般,以冥蝶之刃前段的结晶为中心点,不断地迅速涌出。好似一层接着一层滚滚袭下的大浪,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便几乎要将这个不大的房间填充满。

“看来你是要动真格的了。”郑少白看着眼前越聚越多,几乎呈一片密集状的黑色冥蝶,眉心微皱。

黑色的冥蝶迅速飞袭而过之际,乍一看好似纸片一般无声无息。可当那些蝴蝶的翅膀轻轻划过房间四壁时,却无一不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突然,只见那些冥蝶如破闸而出的洪水一般,来势汹汹地朝着郑少白的所在飞了过去!

“轰——”

一声闷响猛地传出,随后便是整个地下会所都轻微地晃动起来。

会所深处的拍卖房间内,那些静默等待着郑少白的人,在这一下晃动之后,便更加有些按捺不住本就有些躁动的情绪了。

几个人相互之间交头接耳地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朝着这个地下会所的另一个暗门出口处走去。

毕竟,人和能力者之间历代都存有一些难以抹去的隔阂,而且此刻聚集在这里的人,为的只有相互的利益,又怎么会去相信能力者们所说的话而无止境地乖乖等候。

可是,就在他们朝着暗门走去之时,突然,那条唯一离开这间房间的门,却被一层突降的透明屏障给阻隔了起来。

惊慌之中,一个男人冲过去,想要撞开那扇似玻璃,实际上却是结界的阻隔。但却被生生地弹了回来,且衣服上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灼伤痕迹。

身后的那些人见此情景后,心中的慌乱便更是溢于言表。几个女人甚至尖叫着在房间内四处翻找,试图寻到另一个离开这里的方法,但最后都是无果而终。

这种情形对他们来说是第一次发生,一直以来,因为王者制定的条令,能力者都不能伤及普通人分毫。而他们也仗着这犹如免死金牌般的特权,而越发显得有些恃宠而骄。

可现如今,这种毫无征兆的密闭式恐慌,却从四面八方滚滚袭来。让被困在这个拍卖所中的每个人,都再无法冷静下心绪。

“完了,这下我们都完了!那个可恶的能力者一定是故意要把我们困在这里的!”一个男人愤愤地扯下脸上的面具,用力地摔在地上,一脸绝望地大喊起来。

“不,使者是绝对不会让那些自视甚高的能力者乱来的!”

“可我们困在这种地方,天高皇帝远,使者又怎么会顾及这里。况且,况且这场拍卖会,本就是被禁止的事情……”

几个人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希望,跌坐在地上你一言我一句地将心底残存的渺小希望,一点点地侵蚀殆尽……

与此同时,黑色的冥蝶宛如洪水一般,几乎将郑少白所站的地方全部淹没。并凝聚成了一块黑色的磐石,死死地将他按压在对面的墙壁上。

钴蓝色的理石上显现着明显的裂痕,几块碎石从墙壁上滚落而下至临枫的脚边。

数秒过后,只见那块由冥蝶凝聚而成的黑色磐石上,竟忽然显现出一条又细又长的裂痕。一阵阵如冰壁炸裂开的“咔咔”声响,一并传来。

裂痕蔓延,几只冥蝶顺着石面的痕迹缓缓飞出,化作一抹闪动着晶莹光亮的尘埃,一只只消失在这空旷的房间之中……

临枫静静地看着眼前还在不断碎裂着的石块,不由得将手中的冥蝶之刃握了握紧。

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巨响!

随后,那块由临枫的力量之源所凝固汇集而成的“墨凌之石”竟整块炸裂开来!

而郑少白此刻却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用手臂轻轻地掸了掸白色礼服上沾着的黑色石屑,目视临枫,唇角微扬。

“哎,所以说我最讨厌猫科动物了,总是喜欢到处破坏别人的家居,和喜好的事物。”郑少白摇了摇头,轻声感叹道。

“是吗?可即便如此,也总比你那种掏空了自己手下人的躯体,用来做‘冲矢之花’的栽培容器。以及抢别人的主人,这样的恶趣味要好得多吧……”

临枫语气冷淡地说出这番话的同时,手中的冥蝶之刃也早已做好了下次攻击的准备。

其实,临枫的确有想过,身为远古一族的继承人,自然不会被自己如此轻易地打败。所以从出手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丝毫留情。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瘦弱到几乎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的人,却能在墨凌之石的直面攻击下,一点伤都没有留下。

而且,虽然他与郑少白有过交手。但直至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操控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而他又是怎样从之前的冲矢之花下逃脱,和用什么样的能力,接下了他的墨凌之石……

“呵呵,我这人对有价值的东西向来都会好好保管,不会忍心让它们被伤及半分。就好像司徒炽汐,我也是一直当作金丝雀一般养在我的结界里。或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完美主义吧。而像那种已经有了残缺的废物,即便要廉价地处理给我,我也绝不会任由那种东西放在我身边碍事……”

说话间,郑少白忽然对着临枫邪魅一笑,然后手掌便骤然地用力一握,将之前他戴过的那个面具捏了个粉碎,并毫不留恋地随手丢到一旁。

“好了,我也不想在这样跟你耗下去。既然你执意要带司徒炽汐走,那么,我也只好在这里先把你了结掉。不然,我房里的那些家伙,恐怕真的以后都不敢和我做生意了呢。”

说着,郑少白有意识地朝自己的身后,也就是那些来参加今天这场拍卖会的普通人,目前所被困的地方,瞟了一眼。

“你就这样把他们强制困住,就不怕使者惩处吗?”

临枫动了动头顶上的那对儿猫耳,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那些人的存在,只是没想到,这个郑少白竟会大胆到真的敢把人强制扣留住。

“人生本就是很无趣的,尤其是对于我们寿命绵长的能力者来说。若一直束手束脚,而不找点乐子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郑少白脸上那副妖邪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然后呈大字形伸展开来自己的手臂,十指灵活且又无序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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