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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不问情归何处

曾做过这样的梦。独自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脚尖,听时间巨大的流淌声。这是孤独的姿势,当缺失来袭时唯一还能表达的姿势。所以,在某个下午,我将梦境重演,站在这里,看自己的脚尖时,果然听到时间巨大的流淌声。

我常常想,为什么有些伤害会故伎重演。那些人和事分明已经浅淡的无法拼接。可是心里,始终有一种畏惧。生怕再触到的,还是那些冰冷。所以,我常常在触摸类似玻璃透明的物体时,不再全掌相抵,我是怕窗外仅有的风,更怕看见车厢内那些剔透的泪。

我曾在佛前流泪,不是任何人唱词里的泪水,我只是感恩于佛能听我的心。跪在佛前,双手合一,那些旧事的时光再闪现时,泪是前生未尽的情,我在佛前偿还。

年少时,喜欢在雨里奔走,总觉得淋漓着的心,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以至于即使有伞,也不为自己遮着。恋爱时,雨下得让人哀伤,好像那些雨就是自己的泪,敲打地心疼。爱过后,再见雨时,心平静的如水,打着伞安静地站在街心,看雨在脚下流过。内心的欢喜,是因为看见脚下雨的模样。它不再是泪,仅仅是雨。

有时候会惆怅,曾经炽烈的情,也这般静默了。除了独行,情和爱,恨和怨也一并淡了。可以这样锦衣夜行,不问情归何处。

相爱,却没有学会相处

是夜,一片寂静,窗外灯光昏暗,初入夜的张扬已被黑夜淹没。无数个夜,我就这样度过,一杯温白开水,一首心仪的曲子,一次完整的倾诉。

“我们相爱,却没有学会相处”,忘记了是出自哪个电视剧的主题歌。初见这句歌词时,便牢牢记住了,就像某个人,第一相见便永生记得。只是,被记得的人终以悲怆的姿势停留在伤痕上,一旦触及,瞬间又会千疮百孔,怀念亦如此不堪。

千疮百孔,惨烈的字眼。这让我想起莫小是,还有留给我一盒磁带的老皮。虽然我们曾几次相聚又杳无音讯,但是我依然能够听见莫小是为我弹唱的声音,看见老皮跟在我身后学我走路的样子。

遇到莫小是时,正是落叶纷飞的季节。对于初次离开父母,开始住校生活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度较大的挑战。人生地不熟暂且不说,更难适应的是每一件事都要靠自己张罗。让我逐渐感到安慰的是,老师、同学和宿友不仅对我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而且还给予我很大的帮助。

高一的第二个学期,同学和舍友间逐渐熟悉了。每逢周末,男女生宿舍里经常会有一些非住校的同学来玩,莫小是就是其中一个。

莫小是每一次来玩的时候,总爱带着他的吉他,身面还跟着一二个同班的男生。莫小是的到来总使越来越多的学生围挤在我们的宿舍里,然后莫小是在他们一大片崇拜的目光里弹唱着当时最流行的歌曲,那场面不亚于一个小型的个唱会。

莫小是是那种你从他身边走过,又禁不住再回头看一眼的男生。我最初看见他的时候,他那种高傲而又桀骜不驯的样子一下子就闪恍了我的眼睛,并且在我的心里迅速产生了强烈的回响。于是,每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都会以更傲慢的姿势从他眼前走过。我要让他知道,哪怕这个学校里所有的人都在崇拜他,但是本姑娘决不会把你莫小是放在眼里。

莫小是除了弹得一手好吉他,在我眼里几乎一无是处。听说他是依仗着他父亲的势利“连滚带爬”地走进了高一的大门,而且他用倒数第一的名次证实了他并不是上高一的料。所以,仅凭这一点,我就对他嗤之以鼻。

让我鄙视莫小是的事天天都在发生着,莫小是经常打着哈欠像走进自己家里一样走进课堂,对正在上课的老师视而不见,然后在课桌上打着呼噜流着哈喇子睡得天昏地暗。更出格的是莫小是上课时拿着他的吉他随着那个从农村来的化学老师的声调高高低低地弹着吉他,嫌不过瘾又用取暖用的碎煤渣砸向黑板,结果是和化学老师扭作一团。莫小是没有放过把他头发抓乱的化学老师,打架的那天晚上就纠集一帮狐朋狗友把化学老师狠狠地揍了一顿。第二天听说化学老师气恼不过,辞职走了。

莫小是的劣迹数不胜数,几乎班里的每个人都没有逃掉被莫小是戏弄,我也在其中。有一次上课,莫小是趁着老师讲课悄悄地跟我的同桌换了座位,然后莫小是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我对他的这一过分举动,只能面色羞红愤然地瞪他,却不敢大声训斥。于是,在下课铃响后老师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间我便从凳子上跳起来大骂莫小是。莫小是看着我歇斯底里的样子却摆着一脸无辜轻松地说,我只想吃些瓜子,或者糖。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把瓜子和糖放在口袋里。

我终于和莫小是对戈了,这让全班同学都惊骇不已。那天照集体相,我让老师顺便多照了一张单人照,但不知怎么竟落在莫小是的手里。莫小是当着同学的面躺在桌子上夸张地亲吻着我的照片。看见那一幕,压抑在心里的愤怒喷薄而出。我怒不可遏地吼道,莫小是,你流氓,你不就靠你爸才这么张扬吗。我这句话落地的瞬间,莫小是一下子就呆愣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迎头蒙了一棒似的,出奇的安静。过了一会儿,莫小是跳下桌子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我就是喜欢这张照片,你能怎么样。说完他把我的照片放进胸前的衬衣口袋里,并用手狠狠地捂了捂,用怨恨的眼神看了看我,转身走出教室。

莫小是用手在胸口捂了捂的动作和那抺怨恨的眼神,随着莫小是离去的背影,一下子就钻到我的心里,惊动了我长久以来对莫小是的不屑,我分明感觉到心里有一股温情冉冉而起,我对自己这一瞬间的反应感到莫名。

莫小是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我们宿舍,依然带着他的吉他,弹给那些围着他的人唱各种各样的流行歌曲,只是不再和我开任何玩笑,也不再说一句话。直到有一天,上铺的夏沫对我说,小贝,你发现没有,莫小是变了。从那时起,我才开始注意到莫小是,并看见莫小是在看我时眼神里的浅浅忧伤。莫小是的变化着实让我惊讶,原来一向高傲自称的莫小是,也有这番颓败的表情。

莫小是成了我的同桌。他张扬地在课间时间对班里所有的人说,只有我莫小是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你们想都不要想。对于莫小是坐在我身边,我知道即使我强烈反对也没有另外的结果,所以任由他去。可是,莫小是除了老师提问我的时候,他才在旁边低着头急切地翻书,并悄悄地告诉我答案之外,还是不和我说一句话。莫小是正如夏沫所说的那样,他变了,变得对很多人都不再不屑一顾。比如,对我,对整个高一班宿舍的女生。

我无法得知莫小是如此变化的真正原因,也无法得知我为何要为他的改变而暗自惊喜。从未想过,莫小是的变化竟能使我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时间就这样在不咸不淡的心情中从手指缝里划过,高一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到了高二文理分科时,莫小是的忠实fans夏沫举起巴掌在宿舍里数手指头看文科班有多少男生时,不禁发出感叹说,没想到莫小是退了理科改上文科了,听说他为此还和他父亲吵了一架。我这才知道莫小是其实刚开始报的是理科。

莫小是上文科后,还是我的同桌。莫小是的桀骜不驯和玩世不恭已渐渐隐没在他的勤奋里。莫小是的变化,让我对他最初的看法也渐渐发生了变化。莫小是开始和我说很多话,并露出他少有的微笑。这让我觉得莫小是其实是一个很耀眼的男生。

在和莫小是相处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有一份初蔻的情怀,它来得悄然无声,朦胧而又幸福,这是让我始料不及的事,所以感到一丝莫名地惊慌。

就在我对莫小是有些好感的时候,夏沫怀着十二分的热情向莫小是坦露了她的感情,并在宿舍里对我们说她和莫小是是青梅竹马,他们的父亲是战友,有着忘年之交的情分。夏沫绘声绘色讲述到兴奋时候,还让我们替她猜测莫小是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看着夏沫一副陶醉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失落感,并无所适从。

夏沫突然对我凶神恶煞,不禁地让我一头雾水。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夏沫为什么会这样对我。这一问,夏沫突然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哭得一塌糊涂,边哭还边指着我嚷,都怪你,原来莫小是天天到我们宿舍弹吉他是为了你,和你同桌是为了你,选文科是为了你,他变了,也是为了你,你到底好在哪里了?我惊愕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夏沫,几乎被她一连串的质问和宿舍里一起聚集在我身上的目光击倒在地。百口莫辩。

我不知道在夏沫和我的友情面前,原来我对莫小是的那份感情是瞬间就可以相让的。于是我对夏沫说,我根本就不喜欢莫小是,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然后,我转身走出宿舍,在漆黑的校园里一圈一圈地围着操场暴走,以安抚内心里那份脆弱的感情。

自从夏沫那天对我嚷了以后,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莫小是,有时就是迎面说几句话,我也表现出十分冷淡的样子。莫小是对我突然转变的态度十分惊讶,并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我为什么。为了逃避莫小是的追问,我说,莫小是,你不要问了,不为什么,就是知道,我也说不清。

莫小是比我想像得还要执着,躲过几回后他终于趁我去打饭时又一次堵住我非要问出个为什么不可,于是我终于按捺不住把憋在心里的委屈都发泄给了莫小是。我说,莫小是,你不要再这样天天找我,免得又有人骂得我无地自容。你也不用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说完我就想夺路而逃,莫小是却一下子蹦到我的面前。谁骂你了,是不是夏沫,说啊,是不是夏沫。还有,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我灭了他去。我被莫小是的反问彻底激怒了,于是我指着莫小是大吼道,莫小是,你今天给我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讨厌你。说完,我把手里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身往教室跑。身后那个碰撞时发生的清脆声,让我的心撕裂地疼。

我不知道我又能把莫小是变成原来的样子,我的冷漠和决绝成全了夏沫,然后我又看见莫小是更是一副玩世不恭,不屑一顾的样子。夏沫的脸上又有了飞扬着喜悦,每一次在宿舍里讲述她和莫小是之间的事时,都会对我表现出万分感激的样子。

于是,我安静地上完了又咸又酸的高二。

上高三时,莫小是和夏沫同桌,我和老皮同桌。老皮从小在南方长大,后来随父亲回到北方。浓眉,大眼睛,白白的牙齿,说起话来像个叛逆的孩子。初识他的情形我已忘记了,只记得他常会从家里带些我需要的东西,比如筷子,碗,手绢,床单以及我喜爱吃的食物。

老皮对我的特殊照顾被舍友戏谑为早恋,我则大方地辩白老皮是我弟。老皮听我这么解释时仰着头看了我很久,然后低着头喃喃地说,弟就弟。

老皮和莫小是平时总是凑在一起。我最厌恶莫小是那副吊儿郎当,不求上进的样子。所以当他醉酒后从男生宿舍翻墙来找到我时,我会在女生宿舍的大门外痛骂他除了一身皮囊,就是一肚草糠。然后我就指着老皮威胁着说,你要是再和莫小是一起混,你就不是我弟。

很长一段时间,莫小是没有再来我们宿舍。听老皮说,他除了上课,其它时间都呆在宿舍里看书,就连洗碗打饭也让老皮代劳。我对老皮说,你跟莫小是绝交,他那种人不会改,用不了多久,你也学坏。老皮用疑惑的目光问我为什么那么恨莫小是。我愣了半天,竟说不出为什么。然后我反问老皮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做莫小是的哥们。老皮说,莫小是讲义气,够哥们。

老皮在我再三威胁下依然当莫小是是哥儿们。男生之间讲义气,不像女生那样琐碎。老皮说要不是你那天在舞场上出那事,我还不认得莫小是,自从莫小是头破血流地把我从人堆里拉出来,我就认定了这个哥儿们。小贝,其实莫小是没有你说的那么坏。要不,你找莫小是好好谈谈。我说,老皮,你不懂。

老皮一直在努力地撮合着我和莫小是,希望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我和莫小是谁也没有让步,但我知道莫小是死灰复燃的赖痞子模样里面包裹着他的尊严,即使我把他贬得如同草芥,他也要在我面前高高地举起他的尊严。所以,我也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把内心里对莫小是的爱隐藏得深不可测。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即将毕业。分流后,莫小是被淘汰了,连高考的资格都没有。分数下来的那天,参加聚会的人都表现出相当脆弱的一面。当我泪流满面地唱着“萍聚”时,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几个男生已是抱头痛哭。老皮趴在床上一个劲地流泪,嘴里不停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不知道男儿也有这般表达离别伤感的方式。那种纷披在床上捶胸痛哭的情景一下子就深记在心里了。原来我们都如此脆弱,不堪分别。

前奏的伤感一直延续到晚上,我们十几个人围坐空旷的操场上,头顶上是皎洁的月光,心里是即将离别的伤感,而我们面前坐着的,都将是散落各地的战友。莫小是疯了一样的弹着吉他,老皮唱着“让我一次爱个够”。所有的人都跟着歇斯底里吼叫,仿佛这个聚会后就是永别。看着站在中间空地上流着泪弹着吉他的莫小是,我的心被勒得生疼,心里瞬间就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恐慌,我明天就要失去和我聚了三年却又纠缠不清的莫小是。

黎明来临的时候,大家都有些困意,于是班长打开了CD,当舞曲响起。我看见莫小是朝我这边走过来,不容我判断跳与不跳,就倔强地把我拉起来揽入怀里,我的眼泪在被莫小是揽入他怀里的那一刻汹涌而出。我和莫小是用潮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彼此,轻挪脚步,仿佛要在一首曲子的时间里用全部的力量把对方永远融在一起。

曲子结束的时候,莫小是俯身在我耳边坚定地说,我要定你了。然后,莫小是松开了我的手,转身走出房间,背后一身的洒脱。这是莫小是和我第一次分别后的背影,我知道莫小是的心里因着这句坚定的告白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我,而我只需安静地等待。

莫小是走了,带着我的心一起。没有信,没有电话,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我问老皮,莫小是是不是就这样永远消失了。老皮说,你们两个一对冤家,他走了,你不是可以落个清静了。我说,老皮,你不懂。老皮说,其实我知道莫小是爱你,你也爱莫小是,有时候我真希望莫小是一去不回头。这样,我……唉。老皮的话没有说完,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高考结束了。我考进了南方的一所师范学院,老皮也跟着我考了进来。其实老皮完全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去,但老皮放弃了。他说,他从小就在南方长大,想再到这个地方。老皮的理由苍白无力,我知道老皮和莫小是当初选择文科时一样,只想和我在一起。

大学生涯因为对莫小是的歉疚和思念显得拖沓而冗长。四年的时间里,我持有公主般傲慢的眼神,不屑身边所有的男人,包括老皮。我在等我的莫小是来找我,并把我带到任何地方,只要能和莫小是在一起。

我对老皮的歉疚荡然无存是因为我接到了夏沫的电话。夏沫说莫小是现在也在南方上职业学校,自费的,但生活得一点也不好。我听到夏沫这样说的时候,大吃一惊。我说我曾四处打听莫小是的消息,莫小是也没有给我写信。夏沫说,不可能,莫小是和老皮一直联系着,而且老皮去年暑假还来看过莫小是,莫小是听老皮说你在学校里有男朋友了,所以,莫小是荒废学业,这学期准备回家,你……夏沫没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从最后一个字的声调我可以判断出夏沫对我还是充满怨恨。

原来老皮在我和莫小是的身后操纵着我们那份单薄的情分。时常在小说里看见的情节,竟能让我、莫小是,还有老皮对号入座。老皮为了自己,拿我和莫小是的真诚和信任玩耍,这让我痛苦万分,因为老皮是我弟,是莫小是的铁哥们儿。

考完最后一科后,我找到老皮,我对老皮说,老皮,走,我们喝酒去,我请你。老皮异常兴奋,慌忙跑到男生宿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我去了酒吧。到了酒吧,晃眼的灯光和疯子般的狂叫声,一下子就掀起了我内心暗涌的忧伤,想起我和莫小是的苦恋,以及老皮的作梗,禁不住猛烈地喝起酒来。

老皮本来也不甚酒量,看见我猛烈地喝酒也灌了起来。我们开口对话的时候,显然都已喝多了。老皮说,小贝,爱,真他妈的是件苦差事。我从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可是你却在我爱上你之前爱上了莫小是,夏沫爱上莫小是,莫小是又爱上你。爱来爱去,我们谁也没有爱到一起,真他妈的没劲。我听着老皮嘟囔着,便指着他说,老皮,你不懂。你真不懂。

爱……他妈的是件幸福的事,你现在“嘣”的一枪让我死,我……我都不后悔。我用手做着打枪的姿势嘴里发出声音对着老皮的脑门说。老皮红着眼睛对我说,我懂,我真懂,你不爱我,我就守……守着你等你爱……爱我。你现在让我死,我也不后悔,因为是你让我死的。老皮翻了翻红红的眼睛又用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指来指去说,来,来,来吧。朝这里开枪,或是这里,老皮一个劲地用手指点着左胸。

老皮,你他妈的真没出息,你绝对不爱我,你要是爱我,你就会让我幸福。你对莫……莫小是说我有男朋友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莫小是的消息,你他妈的告诉我。你他妈……妈的竟然对我说,没有。我……我打死你。

早晨醒来的时候,除了头痛外,我发现自己躺在宿舍里。听舍友说,是老皮凌晨五点把我送回来的,老皮趴在我身上哭了很久,而我一直骂老皮,该死的。又说老皮走的时候还给我盖了盖被子。

老皮请假消失了。我打电话给莫小是的时候,夏沫说,莫小是已经退学回家了。我问夏沫要莫小是的电话,夏沫说,莫小是说不让给你,让你忘了他。

毕业时,老皮没有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我独自留在了南方的一座偏僻的小城里教书。最初我在日记里用得最多的词是,千疮百孔。然后再用有着尖锐疼痛的字写我,写莫小是,写老皮。后来,我,莫小是,老皮,就成了已久远的回忆。

老皮来看我的时候,我即将结婚。我问老皮莫小是的情况。老皮说,莫小是已娶了夏沫,并有个孩子。老皮在临走时非常绅士地对我的男友说借我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抱了我一下说,祝你幸福,并递给我一个礼品盒。我说,老皮,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我走路的样子难看,还取笑我,并在我的身后学我走路的样子。现在,你也要学我现在走路的样子,走向幸福。

拆开老皮给我的礼品盒时,我看见是一盘磁带,上面有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

和老皮分别一年后,我又回到北方。莫小是独自出现在我面前时,全然没有了学生时代的桀骜不驯和玩世不恭。我笑着问莫小是,你是否还弹吉他。莫小是明朗地笑,然后说,早都不弹了。我说,你看,我们都被生活临摹得没了样子。莫小是问,我记得俯在你耳边说的那句话,你是否记得。我笑说,我都忘了。然后莫小是止住了明朗的笑,平静地对我说,我只想来看看你,看你变得怎样了,是不是我想像的那个样子。我忙问,哪个样子。莫小是说,倔强得不懂风情。说完我和莫小是都大笑起来。我说,那个时候,我们只知道相爱,没有学会怎样相处。

黎明在倾诉中渐渐来临,窗外的寂静又即将被这个城市的喧闹声打破。一昼一夜不停地更迭,我,莫小是,还有老皮,还在不停地走在自己的路上。那段日子以及日子里划过的那道爱情,也以华丽而忧伤的姿势永远停泊在岁月里,沉淀在心海。

心,静的有些冷清

窗外一直下着雨。和所有人说晚安,然后翻看着这里。尽管此时,已是凌晨。

试着改变和接受一些新的东西。比如,像此时这样,听着劲爆的DJ。无限循环。看一段段京剧视频。听一些秦腔。

心,静的有些冷清。

总觉得在这种状态下,是没有什么可写的。即使写,字也是安静的,甚至淡薄的没有颜色。

其实,这并不是我。

有些情意,原来是无法表达出来,更不可能让那个人明白。

有人想探寻什么,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只是想更多的了解我,作为认得的人,或者朋友。

回答的时候,心静地听到那段短暂时光的滴哒声。那个路边电话亭的电话连同线还在荡来荡去,可是,我已经忘记自己听到什么,这样丢掉了电话。

更像是影像,有时候想像出来的画面,我却无法用文字表达出来,心里就开始遗憾,倘若学会画画,能画出那种印象该是多少快乐的事。

就像,我若是能表达出来那份压抑的情,然后让你明白,那该多好。

可惜,我不会画画,你始终不明白那些字,那些期盼,意义何在。

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这样错过的吧。他们的名字在心里被念起时,竟再也不那么疼痛,仅是怀念。自己曾在那样的征途中与他们相遇,并相互安慰。尽管此时,他们不知都去了哪里。

一个人,性格缺陷。真的可以毁掉应该得到的一些东西。比如,爱情,家。这是我与富禾分开时,从未在他面前承认的事。

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所以,他轻易就伤我最狠。他知道怎样让我恨他一辈子,也知道我的善良不会将他置于窘地。

翻看了病初时,他的E-mail。我甚至不能见他。每见一次,我就高烧一次。我清晰地听到母亲对他说,以后不要来了,她见你一次,烧一次。

他知道我拼了命,在恨他。

信的最后,他说,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愿意替你承担,请让我在你身边。

这是多年后,第一次仔细看这封信。它封尘了七年。

那时,仅仅是恨。深深的。

若爱,请深爱,若离,请远离。 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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