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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这日,小莲来报,说戏园那边来了几位女贵客,想见见帝都最大酒楼的东家。

陈夕榕一路过来,碰到相识不相识的下人,都连连与她打招呼,或打个千儿,或欠个身。

小莲在前头领路,上了二楼雅间,高声禀道:“各位夫人,我家小姐到了!”

陈夕榕一袭白衣胜雪,头上只有白丝绦和一朵不大的小白花,长发飘飘,丝绦翻飞,道不出的清丽动人。她上前行礼:“小女玲月见过众位夫人,各位万福!”

永安公主今儿特意扮成寻常贵妇模样。宇文昊打小见过的美人不少,环肥燕瘦、桃俏兰娇,即便早前有过十五位妻妾,也不如现下这般认真,过往的妻妾要么是各地藩王讨好送来的美女,要么是由齐元帝、小萧后亲挑的太子妃嫔。

陈夕榕因人清瘦,更显体态轻盈,纤腰若握,有着南国女子的纤弱秀丽。

夫人甲招手道:“玲月小姐,快坐下,我们女子里少有如你这般出色的人物,生意做得好,人又长得标致水灵,真是越瞧越喜欢!”

夫人乙附和过来:“孟夫人,听说你家有三个儿子,就想有个女儿,不如认她做你义女吧。”

夫人甲又道:“可别说,我这瞧来瞧去,就觉得孟夫人和这月小姐还真有几分相似。能一见如故,又长得相似,真真是天意……”

陈夕榕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面上含着浅笑。

孟夫人心下生出几分好感,虽说陈夕榕女商身份,看她谈吐得体,举止优雅,再有一身出尘风姿,倒与市井奸商不同。

永安公主与夫人乙使了眼神,夫人乙笑道:“孟夫人,你不愿认月小姐做义女,我可就抢了啊!这样有本事的义女,我还巴不得呢。”

孟夫人温和谦卑地道:“不是我不乐意,怕是月小姐不肯啊。”

夫人甲催促道:“月小姐,还不快拜见义母。”

夫人乙跟着附和。

纠结一番,若是拒绝,倒好像她不给人面子,这得罪的可不是一个孟夫人,还有陪孟夫人一起来的。

陈夕榕提裙道:“玲珑拜见义母!”

孟夫人微愣,起身相扶:“使不得!快起来,今儿出门,也没想会有这事儿。来,这是义母给的见面礼!”说着从手上摘下镯子,不由分说套在陈夕榕的手腕上。

陈夕榕又作陪一阵,对小莲道:“你下去吩咐,往后若是我义母孟夫人来,她的账挂在我单上。”随即欠身行礼,“义母、三位夫人,别处还有旁的事,玲月先告退,有什么需要吩咐外面伺候的使女。”

永安公主没说一句话,暗自观察陈夕榕,虽是第一次相见,可她觉得这女子很不简单,无论是规矩礼节还是言谈举止,都让她挑不出半分错处。寻常商人,要么拍马溜须,要么浑身铜臭气,可这些在陈夕榕身上全没有。她言谈得体,不曾让永安公主有半分失望。

一个女子能经营这么大的酒楼,定有不俗之处。她最亲的皇兄孤独那么久,这一回,她定要让他得偿所愿。

几人的目光移往楼下戏台,大戏已经开场。

永安公主的一句话惊得众人良久回不过神来:“贺喜孟夫人,不久之后便是太子岳母!”

两位夫人脸色一变,愕然直视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优雅如初,仿佛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孟夫人心下一紧,立即回过神来,她被人算计了。陈夕榕唤她为义母,她怎能干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

“公主是说要把玲月嫁给太子?这……不是害人家好好的大姑娘?”

“笑话,以我太子皇兄之尊,难不成还配不上她?能被太子瞧上,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孟夫人,你无女儿,如今得偿所愿得了个识礼又能干的义女,可不要过河拆桥……”

太子克妻、克女人,整个北齐无人不知,早前还有几个不信邪的官员,把自家妹子、女儿许过去,不出三月便香消玉殒,自此后就没有不信的人。

孟夫人急道:“我不认她做义女了。”

“不认了?”永安公主冷笑,秀眉微挑,“今儿我们几个可是做了见证,她行了认亲礼,你说不认就不认?孟夫人,本宫能让你做玲月的义母,是瞧得起你们孟家,白捡个女儿,还成了太子岳母,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若是皇上赐婚,玲月还要在你们孟府出阁,可别枉费了本宫一番美意。”

北齐的皇子、公主个个不好惹,尤其是永安公主,刁钻古怪得很,虽然容貌娇妍,出身高贵,若是她要做的事,就没办不成的。当年她看上已有婚约的新科状元,硬是逼着人家悔了婚约来娶她。

一时间,孟夫人的心里七上八下,认义女不是,不认也不行!又害怕回府后,被丈夫责怪,真真是坐立难安,无心看戏。

今儿,礼部尚书孟知远被齐元帝赐婚的事闹得莫名:“孟爱卿,太子瞧上你义女玲月,想娶她为太子妃,你意下如何?”他道:“禀皇上,微臣没有义女。”他说的是实话,可齐元帝反倒生气了,“朕与你做儿女亲家,难不成辱没了你。朕已答应太子所请,大婚佳期交由礼部来定,至于婚礼还按以前的老规矩。”

领旨谢恩,孟知远出得宫门,一颗心忐忑难宁,思来想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孟知远回到家迫不及待地问:“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皇帝说要把我义女玲月赐嫁给太子殿下……”

孟夫人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孟知远听。

听罢后,孟知远语调带了几分责备,“怎不早说?害我今日被皇上好一顿训斥,我直说没有义女,皇上却认定我舍不得把义女嫁给太子……”

“我认下之后,便后悔了。”

虽说是义女,可他们也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

“现下又能如何?皇上主意已定,太子又亲口求了皇上与皇后,皇上答应了太子所请,恐再无转圜。”孟知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想尽快见见玲月。”

当日黄昏,孟夫人派了家轿前去思月楼接陈夕榕过府相聚。

留陈夕榕在孟府用过了暮食,两位公子、少夫人见孟知远夫妇认了位义妹,心下颇是欢喜。临走的时候,陈夕榕悄悄儿地塞了五百两银票给孟夫人,孟夫人推拒不收。

陈夕榕道:“若是给正直不阿、为人公正的孟大人,您不会收,但银子是义女孝敬父母的。如若天下能多几个义父这样的好官,定能让百姓早日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这一夜陈夕榕对孟夫人认亲之事产生了怀疑。为什么是礼部尚书孟知远?在上任礼部尚书前,他是刑部左侍郎,为人公正廉明,正直不阿,因此在朝中也得罪了不少人。今日一见孟知远,一身正气,更为陈夕榕所敬重。

天下的官员很多,好官屈指可数,孟知远属于那可数好官之列。

陈夕榕不由得忆起认孟夫人为义母那日的事,当时最年轻的当数怀有身孕的高贵女子,几位夫人时时留意着有孕女子的一颦一笑,似很怕她,又似在刻意讨好。

陈夕榕想得痴迷,如若那天的事是事先设计好的,他们的用意何在?

夫人们惧她,只能说明她身份非同寻常。

是给她找一个靠山?可孟知远为人太过刚直,他甚至会顶撞皇帝,也得罪了不少同僚。

陈夕榕灵光一闪,脱口道:“公主!”猛地,她就觉得这公主的眼睛与宇文昊很像!想到这里,她全明白了。

她猛地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里,而这个陷阱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街道上,代芹带着一个青衫男子,神色慌张地赶来。

陈夕榕定睛细瞧,来人正是大公子孟奉礼,看他步伐匆匆,面露焦急,似出了大事。

陈夕榕先一步出了门,见到孟奉礼微微欠身:“大哥!”

孟奉礼喘着粗气,道:“义妹,到屋里说话。”

她倒了盏茶递与他,孟奉礼一饮而下:“出大事了!”他轻叹道,“我爹今日早朝顶撞了皇上,被皇上打入了诏狱!”

陈夕榕惊呼一声,定定心神,问:“怎么回事?”

孟奉礼搁下茶盏,“昨日义妹拜访离开后,父亲听闻义妹开设粥棚施粥的事,颇是赞赏义妹的大义与善良。皇上下旨要将义妹许给当朝太子,父亲今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婚,不想触怒圣颜,皇上便下旨将父亲打入诏狱。父亲为人正直,平日又不喜攀结权贵,我和母亲没了半分法子,唯有来寻义妹帮忙拿主意。”

至今她与孟知远相处不多,她方唤过四五声“义父”,竟这般护她,怎不让人感动?

陈夕榕问:“大哥要我怎么做?”

孟奉礼一脸焦急,眉头紧锁:“天牢那地方父亲万不能待,父亲在刑部任职时,得罪了不少朝廷官员,我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

陈夕榕神色微敛:“大哥,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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