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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杨如风知道继续待在地道口也是枉然,只好带着王平沿着地道重新返回何芸的房间。

其间,两个问题始终在杨如风的脑袋里萦绕。

一是,自己四人前来捉拿何芸,是十分隐秘的,何芸何以事先得到消息而逃逸?而王平等人此前在这里监控,也都是十分隐秘的行动,按理,何芸是绝无可能事先知觉的。可是,当自己几人破门而入时,何芸却逃走了。是内部有人给了她消息,还是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二是,到目前止,自己还只知道她的中国名字叫何芸,她的真实姓名到底是谁?她在南京还有没有别的落脚的地方?下一步她准备干什么?这些自己都一无所知。

作为一名特工人员,既不能制敌机先,又不能防患于未然,这是十分危险的。杨如风虽说为破此案已经尽了全力,但毕竟敌酋未获,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打击。自进特务处以来,杨如风还没遇到过如此狼狈的事。

杨如风现在唯一存在的希望,就是那名中枪的日本间谍还没死。他在心里暗暗祷告,希望医生能够将他救活。

平心而论,杨如风对特务处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对戴笠的为人和做派,是非常反感的。他特别反感的是,特务处这些大大小小的特务们,对敌斗争他们无能为力,可在残杀自己的同胞兄弟时,却一个个如狼似虎。用杨如风的话说:“这些人对外一个比一个熊,可对内却一个比一个凶。”和这样一群人为伍,你叫一个忠直正派的杨如风如何不烦?可是,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杨如风还不能不待在这里,不得不待在这里。

这是因为,首先,他身负国恨家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日本人杀了他的亲生父母,不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杨如风是绝不会罢休的。他辞别师傅下山后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打日本人。现在,他已找到了打日本人的平台,尽管这个平台很不好,很脏,但总比没有要好。否则,他就只能单枪匹马去干了。因此,为了报仇,为了救国,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待在这里。

其次,他自进特务处后,戴笠对他还算优礼有加。他不愿去干的事,戴笠从不勉强。而每次他只要干出了点成绩,戴笠总是有奖有赏。弄得很多人都有点羡慕他、嫉妒他却又奈何不了他。

当然,他也知道,戴笠只是把他当客人而非自己人。在对待这两种人方面,戴笠是界限分明的。对他的自己人,戴笠绝对是说一不二,不允许讨价还价的。而对客人,特别是像杨如风这样的客人,则相对表现出宽容和谅解。当然,戴笠的客人是比较少的,不但比较少,可以说是非常少。而像杨如风这样的客人,则是绝无仅有。

还有一点,杨如风也是清楚的,戴笠对他的自己人,稍有不如意,总是非打即骂,而对客人,当然,主要是指杨如风,还是比较客气的。

说穿了,杨如风和戴笠之间,只是一种利用关系而非盟友关系。杨如风利用戴笠这个平台,实现抗日救国的报负,报仇雪恨的目标。戴笠利用杨如风的能力,为特务处做点事,做点别人做不了的事。如此而已。

这次,最高国防会议的内容被泄密,戴笠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得不将杨如风调来南京专破此案。这对杨如风来说,与其说是重视和信任,不如说是在不得已条件下的利用。

杨如风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一任务,当然就要尽最大努力去完成它。这既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也是他报效国家的一次机会。

然而,现在虽然将泄密人抓住了,可日本间谍却跑了。这对向来以尽善尽美为目标的杨如风来说,无疑是一巨大挑战。他有一种预感,日本间谍虽然跑了,但她肯定还会回来。而且,她会以百倍的狡猾,千倍的残忍,万倍的狠毒,千方百计地获取更多中国的情报,为日本人大规模屠杀中国人做准备。

显然,敌人在暗处,而自己却在明处。以暗攻明,可随意而发,以明攻暗,却无从下手。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既然连敌人在哪里?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就是兵法中说的“无算”了,既然如此“无算”,又如何能取胜?

杨如风的父母亲都是教授,他自小就在父亲的辅导下深研过兵法。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反对,他早就从军去了。现在,父母都已被日本人残杀,杨如风不得不拿起枪为父母报仇。几年来,他虽然没和日本人在阵地上真刀实枪地斗,但在这个反击日特的特殊阵地上,他每次都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取得了胜利。可是,这次他遇上的对手却不同以往,这次对手的狡诈、阴险和残忍,都远非昔日的对手可比,杨如风能取胜吗?

地道虽然不长,但杨如风脑子里考虑的问题,却像走马灯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当他回到何芸的房间,见到赵维山以后,他的第一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赵维山告诉他,何芸在屋里屋外都装了反光镜。通过这些反光镜的折射和反射,她在房间就可以看到至少三十米以外的动静。而当来人接近房门口前,她已有足够的时间进入地道逃跑。

“这个狗特务!居然想出了如此怪招,怪不得自己扑了空。”杨如风在心里如此咒骂着。

想了想,杨如风道:“她的房间你搜查过没?”

点了点头,赵维山道:“已搜过了。”

杨如风道:“没留下什么线索?”

摇了摇头,赵维山道:“除了找到一块玉佩以外,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玉佩?”杨如风道:“什么样的玉佩?”

顺手将玉佩递给杨如风,赵维山道:“您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一块质地很不错的玉佩,呈淡蓝色,椭圆形。长约一寸半,宽约六分。一面刻了个“福”字,一面琢了只老虎。老虎的形象十分逼真,虎威十足。杨如风估计,这大概是何芸的父母亲送给她的纪念品。这个何芸,应该是虎年出生的,今年应该二十三岁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便问赵维山道:“你知道日本人是如何计算生命属相的吗?”

赵维山道:“基本上和中国差不多。只不过,中国人计算属相是按农历,日本人自明治维新以后取消农历了,他们现在只按公历计算。怎么?您是在想这个何芸今年多大了?”

点了点头,杨如风道:“不错。”

赵维山道:“我倒觉得这不一定是何芸自己的佩物。”

杨如风道:“哦?何以见得?”

赵维山道:“因为,这是我从她箱子底下的夹层中找到的,如果是她自己佩戴的,她没必要藏得如此严密啊!”

杨如风道:“嗯,有道理。那你觉得这应该是谁的佩物呢?”

赵维山道:“我想,十有八九是她父亲或母亲的遗物。换句话说,她父亲或母亲已经有一个不在了。”

杨如风道:“她为了纪念她失去的亲人,便将这块玉佩紧紧地收藏起来?”

赵维山道:“不错!”

杨如风道:“如此说来,这玉佩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应该十分重要了。”

赵维山道:“不错!”

杨如风道:“也许,何芸此时正在为没能将玉佩带走而后悔呢。”

赵维山道:“我想,完全有这种可能。”

杨如风道:“敌人的失误应该就是我们的机会。”

赵维山道:“不错!”

杨如风道:“你是否已有了利用这块玉佩的想法?”

点了点头,赵维山道:“正有此想,不过还不成熟。”

杨如风道:“哦?”

赵维山突然转向王平道:“最近一段时间,南京的偷窃案件多不多?”

不知赵维山为何有此一问,但王平还是据实回道:“这种案件是归警察局管的,我们特务处不过问治安案件。但从报纸上登载的消息看,似乎这类案子不少。”

赵维山喜道:“若真这样,就太好了。”

一句话说得几人面面相觑。

杨如风知道赵维山已有了利用玉佩做文章的计划,便心情轻松地道:“你已经想好了?”

赵维山走近杨如风,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可引蛇出洞。

听得杨如风哈哈一笑道:“真有你的,亏你想得出来!行,就这么办!”顿了顿,又道:“可我们还没见过这个何芸,即使碰上了,我们也不认识呢。”

赵维山道:“这好办,在南京找一名画匠应该是不难的。让凌立峰描述,画匠可将她的形象画出来的。”

点了点头,杨如风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不知,这个何芸还在不在南京?”

赵维山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她不可能离开南京。最迟明天或者后天,她甚至还会主动来找您。”

杨如风道:“哦?你有什么根据?”

赵维山道:“日本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狂。几百年以前,他们就敢攻击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明朝。虽然屡战屡输,他们却仍前赴后继。其中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对自己估计太高,这就是狂。甲午战争以后,他们终于打败了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满清王朝。后来,他们又在日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这一系列胜利,更加使他们不可一世了。他们认为日本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因此,他们叫嚣要占领统治亚洲,最终统治世界。而要统治亚洲,当然得先占领统治中国。这大概就是他们发动侵华战争的主要成因。在他们眼里,中国人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这个何芸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她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她怎么会如此轻易服输?说不定,她现在只是在秘密调查,她要搞清楚,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不相信她会输在您的面前。因此,她当然不会离开南京了。”

点了点头,杨如风道:“有道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的狂妄来个守株待兔,一举擒获。”

赵维山道:“只是······”

杨如风道:“只是什么?”

赵维山道:“只是此人的心机的确非常深沉,而您已处在风尖浪口,还是要小心为好。”

哈哈一笑,杨如风道:“人生自古谁无死?只要能擒获敌酋,即使马革裹尸,又有何惧?再说,她还不一定真有这能耐呢。”

赵维山道:“不管怎样,小心无大错。”

杨如风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说完,突然伸手一拉赵维山道:“走,我们去‘中山医院’。”

来到“中山医院”,二人直扑抢救室。可是,两人都失望了,这名日本间谍,已经去地下追随他的明治天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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