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丝的空间

              我要嘛。

　　宝贝，今天不行，白天我太累。

　　不嘛，我要——要不，我同意你休息半小时，半小时过后再来好不好？

　　好吧，乖，先睡。

　　我要嘛。

　　宝贝，今天不行，白天我太累。

　不嘛，我要——要不，我同意你休息一小时，一小时过后再来好不好？

　　好吧，乖，先睡。乖乖。

　　我要嘛。

　　宝贝，今天不行，白天我太累。

　　不嘛，我要——要不，我同意你休息两小时，两小时过后再来好不好？

　　好吧，乖，先睡。乖乖乖。

　　…… ……

　　一连几天，他有点累。累的既是身体，也是心。新婚已经第八天了，妻子的要求是正常的。婚前，他曾多次向她提出：燕，我们同居吧。可她每回总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向后倒退三步：不行，绝对不行——因为，因为在大学时，我和宿舍的五朵金花有一个约定：一定要把最宝贵的一次留在新婚之夜！

　　他笑了，笑得有点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如今有的男女认识才不过几十分钟，然后就可以直奔主题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他很体贴她，没有难为她。他因此有些庆幸：谁说这年头处女难找？我的未婚妻，她就是洁白无瑕的！只是，男人毕竟是男人，总有一些特殊的场合令他十分难熬，比方说和同事一起去沐足、洗桑拿什么的，面对那些小姐的进攻，真的不易防守哇，更何况有的时候，她们眼里并不是为了钱。唉，谁叫自己长得有九分帅气呢！

　　事情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发生的。

　　去年冬天比历年都要冷，这在广东省是罕见的。那天上午，天本来是晴的，可是当他快要进东莞东站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是来这里接人的，他是受大学同学一哥的委托，来替他接女朋友四桠。瞧瞧这名字，就跟她的人一样，土得掉渣，在学校时就对不起观众，尤其是眼小、人胖、头发长。真不知道一哥是怎么鬼迷心窍，竟然选她做女朋友。

　　K116次到站了。他瞪大眼睛站在出口处，寻找着死鸭（四桠）那个丑女生。

　　喟，德哥，你好！是一哥叫你来接我的吧？

　　一位靓女，提着一只红色的旅行箱，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

　　怎么？不认识老同学了？我是四桠呀！才来广东打了几年工，就把你德哥给打糊涂了？

　　四桠？她就是四桠？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德哥，快帮人家提一下箱子嘛！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几年不见，你漂亮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是吗？真的？谢谢德哥。记得在学校时，你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一回呢！

　　在学校？不是啦，怎么会呢，是我自己太自卑——不敢对任何女孩子有非份之想呢。来，上车——

　　他很佩服自己，撒起谎来跟喝开水一样容易。

　　哇，这车是你的？

　　是呀，买了两年了，最近准备再换一辆。

　　哇噻！德哥，你发财了！你——你结婚了吗？

　　还没呢。广东的女孩子眼界高着呢，没有人看得上我。

　　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下个月，就要和燕结婚了。他真搞不懂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他正和同事在吃饭，手机突然响了。

　　喟，你好！

　　德哥，呜——呜——

　　电话里传来哭声，是四桠。

　　怎么了，四桠？谁欺负你了？一哥呢？

　　别提那个王八蛋！他，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可他还把我从家里骗出来，呜——他，他不是好东西，不是男人！

　　怎么会这样呢？是不是你误会了一哥？

　　我想笑，可又必须得忍住。因为我非常清楚，一哥这人，男人该有的坏毛病，他都有，尤其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并且勾女的手段一流，还不是夜夜风流。嘿，这下好了，被四桠抓住把柄了。

　　德哥——你，你有空吗？我想见见你！

　　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好罢——

　　呜——呜——德哥，人家心里好烦嘛，除了你，我在这边又没有别的熟人，同学一场，你不会扔下我不管吧？

　　这——好吧，你等我！

　　见面以后，他没想到，四桠抱住他，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哄住了她，可最后，她竟然不让他离开。他只好答应在沙发上睡一晚，陪陪四桠。他万万没有想到，当自己醒来时，已经睡在了四桠的身边。他清楚地记得，昨晚他没有喝酒，只喝了一杯四桠端过来的饮料。难道，是四桠做了手脚？应该不会呀。

　　早上起床以后，他没对四桠说什么，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当他准备离开四桠租的房间时，四桠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德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要像一哥那样令我失望啊！

　　乖，我知道。一有空，我会来的。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燕。他在玩火。面对妻子，他内心愧疚；面对四桠，却又不忍心伤她。这算什么？他是在为一哥收拾残局？他笑了，他只是觉得，在床上，四桠比燕更有味道。也许，就因为这，他不敢告诉四桠自己已经结婚。哎，***的，男人，真不是好东西！他之所以这样骂，一是因为一哥，二是因为自己，还有，就是天下那些又贱又好色的所有男人！

　　时间长了，他有点不敢过晚上，他怕面对两个女人。有时，白天工作太忙，就已经很累了，晚上回家还要加班加点，他有点受不了。

　　燕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丈夫德哥不对劲。每天晚上回来得很晚，一上床就呼呼大睡，有时叫他都不醒。以前，就算工作再忙，他睡前也会陪我说说话，并且总是把我搂得紧紧的。可现在，不但话少了，亲热的次数更少了。凭着女人天生的敏感，她知道丈夫一定有事瞒着她，而且百分百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难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莫非真的应验了父母在婚前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外省的男人，不可靠，还是找一个东莞本地的人家好！”

　　为了和他结婚，她不惜和父母翻了脸，单独在外面租房住。原指望自己选定的男人会爱她一辈子的，没想到结婚还不到半年，他就变了心，真是看错了人！不，不会的。我燕子是不会看错人的。和他同在一家公司上班，足足考察了他半年时间，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坚决不同意婚前同居，这一点，他都同意了，证明他不是一个坏男人。可是，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初不肯答应和他住在一起，他才去外面找别的女人？想到这里，燕有些后悔。既然自己喜欢他，而且决定迟早要嫁给他，当初为什么不作一点让步呢？……不对，自己根本就没有错。如果他是一个生性风流的人，就算当初同意与他未婚同居，以后他还是会厌倦的——只能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聊一聊。对了，为什么不问问一哥呢？他们是铁哥们，男人嘛，从他的口中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燕从一哥口中，知道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四桠。

　　几天后的晚上，燕靠在德哥的胸前，不露痕迹地和德哥聊着天。

　　老公，公司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有一点。

　　你能不能请一天假，陪我去外面逛逛。春天了，我们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好不好？

　　你怎么突然想出去走走呢？

　　老公，我早就想去了，就是不敢向你提，怕耽误你的工作嘛。

　　行，等我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具体时间再定。

　　真的？太好了！不过，我有个提议，能不能多叫一个人同行，比如说你的女同学什么的，多个人多个伴，人太少了反而不好玩。

　　你真的这样想？不怕别人当我们的电灯泡？

　　又不是拍拖的时候，我们如今是夫妻了，我才不怕多点几只电灯泡呢！

　　那好！刚好我有一个名叫四桠的大学女同学最近来了广东，要不叫她一起去吧。

　　好！你的同学，当然就是我的朋友嘛，我还想见见她呢！

　　德哥做梦也没想到，他已经上了妻子燕设下的圈套了。

　　自从旅游归来，四桠就再也没打过电话给他。几次夜里想去找她，不是被老婆燕缠住，就是四桠说她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燕早已察觉到了他和四桠之间的暧昧关系？要不，为什么在旅游途中，这两个女人曾经怒目相向，后来又亲如姐妹呢？还有，燕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出奇的好，嘴边总是不停地哼着小调，是有什么喜事故意瞒着他？

　　一周以后，一哥来找德哥，交给他一封四桠写的信。读完信后，德哥如梦方醒。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妻子燕，为了挽救出现感情滑坡的婚姻，巧妙地设计了一次旅游就解决了所有的难题；还有，他的大学同学四桠，原来并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这次来广东，是为了要完成一次重大的使命。德哥很感动，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四桠利用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是如此地深爱着自己。德哥的眼泪下来了，他禁不住又把四桠临走前写给他的信重读了一遍：

　　德哥，亲爱的：

　　当你接到一哥交给你的这封信时，我已经坐在了开往家乡贵州的火车上。

　　首先，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然后，我更要向你表示诚挚的谢意。

　　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太多，可因时间有限，又因我不能伤害你的妻子阿燕姐，所以我只挑重要的说。德哥，你是幸福的，你有一个好妻子。当她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后，没有正面指责你，更没有找到我大吵大闹，而是在愉快的旅游中和我谈了一次心。作为同是女人，当她明白我的苦衷后，她不仅原谅了我，还把我看作是她的好姐妹。

　　德哥，我想对你说，在大学时，我就一直暗恋着你。后来我之所以答应一哥做他的女朋友，我是想借此来刺激你，引起你对我的注意，因为我知道你和一哥是最好的朋友。我和一哥是清白的，我们之间仅仅只是好朋友，这次来广东后也承蒙他一直照顾我。其实，我此趟来广东的目的，主要是找你，而不是找一哥，所以，才让一哥安排你去火车站接我。未动身之前我就知道，你即将要结婚，所以我根本没有半点要破坏你和燕姐的婚姻。我之所以设计让你和我在一起，让我们有了肌肤之亲，除了我还深深地爱着你之外，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让我能有一个孩子，一个我自己的孩子。

　　早在两年前，我就和家里的一位男人结婚了，可是婚后我才知道，我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去年，我的公公婆婆相继得了癌症，他们含着泪对我说：希望在他们闭眼之前能看到我为他们家留下一脉香火，因为老人并不知道我的丈夫在生理上有缺陷。为了达成两位老人的心愿，我的丈夫几次跪在我面前，恳求我去外面借种生子。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你。因为，你毕竟是我的初恋，如果我怀上了你的骨肉，那我对你的一段感情总算有了最好的归宿。我要感谢你，因为你没有拒绝我，这就证明：你还是喜欢我的。

　　德哥，我走了！也许今生我们再也不能见面，可我毕竟怀上了你的亲骨肉。为了我的丈夫和家庭，不管我腹中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好好地把他（她）抚养成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念在我们曾经相爱的份上，最后我想劝德哥一句：好好地爱你的妻子吧，她是一个好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成功的男人，除了要有自己的事业之外，更要好好地爱妻子，爱孩子，爱家庭。我相信德哥，一定是一位好男人。今生，我们有缘无份，如果有来世，希望我能够成为你的妻子！

                                         　　　　　　　　四桠临别泣草　　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