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天风的空间

       学者余秋雨说，他在山西旅行时一直抱有惭愧的心情，觉得自己以前对山西有偏见。这是用抑扬手法赞美山西。当年他从太原去平遥，再去祁县，我今天步他的后尘。车窗外的景象真让人痛心——农田里的春小麦一片枯萎，今年山西大旱，农作物几乎绝收。余秋雨的“抱愧山西”中说过：“山西平遥、祁县、太谷一带，自然条件并不好，也没有太多的物产”；他没有看到大旱年间山西的灾情，否则会加上一句：山西多旱年，若逢灾荒，农民苦不堪言。

        平遥，曾名古陶，秦始皇时实行郡县制设平陶县。陶、滔同音，古代并州大地频受黄河、汾河水灾，朝庭欲平滔天洪水，故称平陶；北魏时避太武帝拓跋焘讳改为平遥。遥者，远也，城池始建于西周宣王时期，至今已有2700多年历史。平遥三宝为古城墙、镇国寺和双林寺。明朝初年，为防御外族入侵重建平遥城墙。历经了六百余年风雨沧桑的古城墙真是平遥人的福祉，它将平遥分隔为新城和古城，往昔贫瘠多灾的平遥县因古城而名扬天下。

        古城墙周长十余里，高十二米，前设瓮城，外围城河；六城门，四角楼，还有古点将台和奎星楼，景象雄伟壮观。太原老陈陪我游平遥，我们俩登上城墙，各租了一辆自行车绕城观看古城景象。城内街道纵横，青砖灰瓦的民居鳞次栉比，密密层层；庙宇县衙飞檐兽脊，古朴典雅，一派明清风貌。古城墙上马道犹如小马路，平坦宽阔，老陈见我飞车急驶，笑我徐策跑城急急奔，说游平遥城有三字诀：看、问、想；走马观花是不识古城奥妙的。

        平遥城三华里见方，古县城中首屈一指。古城构筑因地制宜，理法相融，古朴庄美中呈现了传统文化之神韵。城墙三千箭堞、七十二座哨楼，象征孔子的三千弟子、七十二圣贤护卫城池。平遥又称“龟城”，南瓮城为龟首，北城门是龟尾，东西四城门为四肢。城内的街坊巷弄，呈龟甲八卦图案分布。古城形如灵龟，寓意吉祥长寿。我知道成都、温州和西门豹治河伯的邺城素有“龟城”之誉，今日方知平遥也在此列，真是凡有心处皆学问。

        游平遥有老陈当向导，得益非浅。老陈是太原一家工贸公司经理，为人爽朗，古道热肠。我游了五台山来太原，他热情接待，已陪我两天了。古城南大街上，老陈指着高耸市中心的“金井楼”说，这座过街高楼是清代建筑，平遥城的象征，十几年前险些被拆掉。见我不解，他说多年前平遥官员为古城搞了个大拆大建的现代化规划，东城墙已扒开口子，东大街的明清住宅也拆了不少，多亏上海的阮仪三教授闻讯后赶来阻止，平遥古城幸存。

         繁华的南大街上游人川流不息。沿街店铺毗邻，大红灯笼高悬，古色古香又富丽堂皇。店铺后面是砖墙瓦顶的四合院，有二进、三进甚或更大的院落。古城有近四百处保存完好的院落，布局严谨、装饰精美。漫走城内巷陌间，两旁是屋面单坡向内，不见窗户的深宅大院。宅院外石墩古拙，宅门雅致，门楣匾题简炼庄重。正如“抱愧山西”中所说的，精雅的屋宇接连不断，森然的高墙紧密呼应，经过一二百年的风风雨雨，处处已显出苍老，但苍老而风骨犹在。

        我们游览了平遥县衙后，来至“大清金融第一街”的西大街。声名赫赫的“日升昌”旧址院落三进，面阔五间，柜台、账房、花厅一应俱全。清道光初年，平遥人雷履泰创办了“日升昌”票号，几年后“日升昌”汇通天下，分号遍布国内数十个城市，业务远至欧美、东南亚。余秋雨为之感叹：“就是这样一座小小院落，开中国民族银行业之先河，并一度操纵清王朝的经济命脉”。清末，票号衰落了，待得大清灭亡，百年兴旺的“日升昌”票号随之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