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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雨夜惊魂

  吉岛见到的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虽然他的身上脸上都被一块黑布遮盖着,但吉岛知道他就是陶小奇。
  
  尽管已经眼睁睁看到了陶小奇躺在脚下,吉岛还是怎么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
  
  吉岛站了半晌,方才身体僵硬地慢慢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黑布的一角。
  
  陶小奇的半个脸渐渐显现出来。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吉岛还是无比震惊——黑布下手电光中出现的并不是陶小奇,而是一张乌黑狰狞的脸。
  
  吉岛烫手般丢掉黑布单,噌地站起来,扭头惊愕地望着大亮。
  
  “小奇,小奇是被雷击死的……”大亮沉痛地说。
  
  吉岛再次蹲下去,试了几试,还是强忍住没有再次掀起布单——他实在不忍心再去看小奇那张脸!
  
  呆了片刻,吉岛把手慢慢伸进了布单里,慢慢摸到了小奇的一只手。那只手冰凉僵硬,不带一点体温。
  
  吉岛忽又感到头痛和弦晕。他晃了晃,险些栽到了陶小奇的尸身上。
  
  幸亏大亮及时出手扶住了他:“咱们先回去吧……”
  
  “不,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守,守着他……”吉岛哽咽着。
  
  “走吧,呆会我和左边把小奇抬到地下室去,你先好好休息……小奇已经走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快走吧!”大亮几乎把吉岛拖了起来。
  
  吉岛没有再挣扎,只是被大亮半扶半抱着往回走。可是快到古堡门口时,吉岛突然回头嘶声唤了句“小奇啊”,随之便洪水瀑发般嚎啕大哭起来。
  
  吉岛跟小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同学和朋友,陶小奇人很聪明机灵,就是胆子小了点,很多事都是吉岛帮他或替他拿主意,他对吉岛很倚重,而吉岛也拿他当亲弟弟相待,可是没想到……
  
  吉岛觉得是自己害了小奇!
  
  刘丹丹尽力安慰着吉岛,吉岛哭了一阵,他还是想出去帮着把小奇抬回来,刘丹丹死死抱住他央求说:“你不要去好吗,他们两个就够了,你去了还要照顾你,那样小奇也会不安心的……听话——听话好么……”
  
  吉岛终于安静下来,他现在头痛欲裂,悲痛让他心里乱得无法再去思考任何事。刘丹丹要送他上楼他不肯,就只好把他扶到大厅的沙发上躺下来,刘丹丹也坐在吉岛身边,轻轻地拍着他,象母亲对待她的孩子。
  
  吉岛闭上眼,他不能思想,也不能让自己睡去。海浪拍岸的声音今晚似乎比哪天晚上都更真切更清淅,象是直接拍打在吉岛头上、耳边和心里,让他不时颤粟一下。
  
  突然,涛声变了,变成了哭泣声,吉岛听出那是陶小奇在哭。他想跑出去,可他的身体却躺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这时那哭声已经变成了笑声,仍然是陶小奇的笑声。吉岛拼力憋了半天,终于迸出了两个字:“小奇…………”
  
  随着这声大叫,吉岛忽地坐了起来。
  
  惠子把他抱进自己怀里,抚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着。
  
  外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瘆人的猫叫。吉岛身子又是一颤。
  
  然后哭声笑声猫叫声全都听不到了,甚至海潮声也听不见了,世界好象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太安静了,静得连那细弱的雨声都听不到了。静得让人很不安和紧张。气氛就象一根紧蹦得随时都可能断掉的弦,仿佛马上又会有什么事故发生。
  
  吉岛和刘丹丹就象中了魔法一般,呆在静静的大厅里,静静地等待着要下一个事故的到来。
  
  但是接下去并没有什么发生,而是大亮和左边回来了,他们已经把陶小奇安放在地下室了。吉岛叹了口气,紧蹦的神经突然间松散了,他的肚里发空发慌,不由抓住了身边人的手,抓住了手,吉岛这才一下子醒悟——这半晌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刘丹丹。
  
  “惠子?惠子哪去了?”吉岛猛醒般急叫起来。
  
  刘丹丹看看大亮他们,也有些迷茫地说:“没,没见到啊,是不是在睡觉?”
  
  吉岛捶捶头,猛然想起惠子还病着,当时是在自己的怀里的,听到小奇的呼救的时候,他就把惠子丢在床上跑了出来,而这半夜一直在为小奇的死难过,竟然把惠子忘到了脑后,尽管这是第一次,尽管小奇死了他也撞伤了头,有暂时失忆的可能,可吉岛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他放开刘丹丹的手急忙向楼上跑去。
  
  楼上静悄悄的,静得让吉岛有强烈的不详之感。
  
  惠子的房间没有惠子——床上床下都没有。
  
  吉岛的脑袋又是嗡地一声,他急忙又跑去检查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里也是空空的。
  
  然后吉岛又检查了二楼所有房间,随后跟上来的大亮左边刘丹丹他们又仔细把二楼各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惠子的影子。
  
  吉岛吓坏了,他马不停蹄又跑上三楼。因为跑得匆忙,他重重地跌倒在楼梯上,他顾不上去捡掉落下去的手电更顾不得磕得腿疼,爬起来叫着惠子又继续向上跑。
  
  三楼很黑很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吉岛急切呼唤着摸索着推开了第一个房间的门。
  
  “惠子,惠子你在这里吗?”吉岛叫着刚刚走进去,便一下子又被什么东西重重绊倒了。
  
  当吉岛挣扎坐起后一摸,立刻断定那是一个人。
  
  并且他断定这人就是惠子!
  
  “惠子,惠子……”吉岛惶恐大叫着正想把惠子抱起来,大亮他们也已及时赶到了。
  
  当手电光照在地上那人脸上时,几个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躺在地上的不是惠子,而竟然是面目焦黑,狰狞可怖的陶小奇!
  
  惊愣片刻,刘丹丹终于极度恐怖地尖叫一声,然后一头栽进了左边的怀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刚才我和左边明明把小奇放到地下室了……”大亮眼睛瞪得大大的,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左边突然推开怀里的刘丹丹,怪笑两声恍然大悟般叫了声“鬼啊!”转身便向楼下逃去。
  
  刘丹丹倒在墙上,然后又倚着墙萎顿下去。
  
  “吉岛、吉岛……”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两声微弱的呼唤。
  
  啊,是惠子!吉岛一下子跳起来,跌跌撞撞跑下去。
  
  最后几级吉岛几乎是一步跳下去的——他看见一个湿淋淋的女孩正孤零零站在大厅里。昏暗的烛光让她更显得凄迷无助。
  
  吉岛停了一下,然后生怕吓跑她一般慢慢地慢慢地走过去,直到抓住了女孩一双冷冰冰的手,他才确信这不是幻觉,眼前这个女孩确实是他的惠子。他猛然一下子把惠子搂进怀里,在她泪雨交织的脸上一边不住亲吻一边喃喃重复着五个字:“你跑哪去了,你跑哪去了,你跑哪去了……”
  
  惠子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子瘫软在吉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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