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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纸人

  我是一个作家,写灵异故事的作家,正因为我写灵异故事,所以我在一次奇异的经历中失去了生命。没错,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鬼作家写的东西,今天我要给大家讲的故事的名字叫做:纸人。
  
  之所以想写这样的一个故事,是因为我某一天的经历。
  
  我现在住在一间租来的小屋里写作,当然房东也是个鬼,他的名字叫做,叫做什么来着?算了,我也想不起来了,不过他有一个外号,叫“话劳”。顾名思义,他特别喜欢说三道四,据说他就是因为活着的时候说了一些对领导极其不利的话才被抓进监狱,又因为说了狱友一些很糗的事情,最终被活活打死,嘴里面还被塞满了臭袜子。
  
  不过现在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几乎没有谁会去管一个鬼所说的话,顶多会在他说完之后做出下面这个极其简单的评价:鬼话连篇!
  
  知道我是一个作家以后,话劳的嘴顿时乐得合不拢,一个劲儿跟我说拜年的话:“哎呦,原来您就是旺财大作家啊!真是久闻大名,相见恨晚啊!您知道吗,我这人活着的时候就特别爱说,喜欢给人讲个笑话啊,说个段子啊什么的。而且我也特别喜欢搜集故事啊、新闻啊,说出来不怕您不信,我以前可是特别喜欢您的故事啊。现在好了,见着真身了!是这样,我这房子您随便住,一个子儿不收!只要您能每天让我先睹为快,拜读一下您的大作,您看成吗?”


  
  这么客气的态度,恰到好处的恭维,尤其是还有利益的驱使,我实在无法拒绝话劳的请求,只是跟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创作的时候,你最好闭嘴!
  
  有了住处的保证,我写故事就更加放开手脚了。我渐渐觉得有了话劳这样的一个房东还真是不错,没事可以聊天解闷儿,还常常可以从他那里发掘出素材来,下面的这个故事就与他有关。
  
  有一天我在书房忙着整理最近的一篇故事,忽然感觉到一阵嘈杂声,就像是土匪入室抢劫那阵势。我连忙下楼去大厅查看。
  
  大厅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个横眉立目的家伙(用凶神恶煞形容再贴切不过)正围在话劳周围,盘问着什么。我只听得话劳一个劲儿地辩白着:“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啊!我一向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啊。您们要找的那个东西我这里绝对没有!我以我的‘鬼格’作担保!”
  
  我听得禁不住一阵窃笑。还‘鬼格’呢!这家伙真能造词!
  
  只见背对着我的一个家伙伸手拍了拍话劳的肩膀说:“量你小子也不敢。给你,看好了,这是通缉令,每一个公共场所都要发的。一张是500冥币,你先把钱交了!”

  
  听着这个声音我知道遇见老相识了。
  
  “方小天,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撒野了?”我狠狠地给了这小子一拳。
  
  方小天生前是一个警察,在一次交通事故中丧命,现在负责这一区的治安。那位说鬼也要负责治安?我的乖乖!当然要啊。要知道这群鬼要是闹起来比起人间暴动可厉害多了。
  
  我一直对方小天耿耿于怀,看过前面故事的读者朋友都明白,我就是被他害死的。可能这个鬼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吧,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十分和善,甚至有点不敢见我,还经常跟我解释说之所以害我是因为受了上头的指示,还拿出了服从命令是一个警察的天职等理由试图博得我的谅解,估计可能是良心受到谴责呢吧。以前我一直住在他那里,可是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他和他那群鬼友的令鬼都发指的害人行径,所以我才搬出来找房子住。
  
  看到我也在这,方小天顿时收回了方才的嚣张。“原来是秀才你啊!怎么搬到这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他指着话劳问我。
  
  还没等我说话,话劳就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是啊,旺财是我最好的朋友啦!原来大家都是朋友啊!刚才是误会啊,呵呵,误会!您看这500冥币就免了吧,该太我请大家伙吃茶!”


  
  方小天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义不容辞!”转过身对他那帮弟兄说:“收队!”片刻间他们消失在楼梯口。
  
  话劳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话匣子又打开了:“呦呦呦,到底是大作家啊,您现在可以说是手眼通天,无论是绿林道还是衙门里都有您的朋友啊,看来以后还得麻烦你啊。走吧大哥,今天我请客,到我房中咱们哥俩畅饮几杯如何?”
  
  几杯酒下肚,顿感舒畅。
  
  我敲了敲桌子,对话劳说:“刚才他们来找什么啊?神秘兮兮的?连警方都介入了,应该是什么大案吧?”
  
  话劳起身看了看窗外没人,破口大骂道:“我呸!大个屁案!就是老爷子家里的一个东西跑出来了,要是寻常的鬼家里丢了东西,他们才懒得管呢!”
  
  “老爷子是谁?”我问。
  
  “老爷子您不知道?那我可得给你上一课了!要知道整个西城势力最大的就数他老人家了。他清朝时候就死了,现在这一片都听他的。而且我保证你见了他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你一定知道他的名字!我现在还不想说!”话劳一脸的红润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
  
  我想起了心平大师跟我提起的能够帮我还阳的那个鬼,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
  
  “那到底他那里丢了什么东西呢?”我又问道。
  
  “一个纸人!”话劳的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纸人?”我十分费解。
  
  “不错,你看,就是一个纸人!”说着,话劳从怀里取出方小天给他的那份通缉令来。借着灯光看去,这份通缉令上画着的纸人的形象顿时清晰地出现在面前:他带着一顶尖尖的帽子,白白的脸,像雪一样,弯弯的眉毛,小小的眼睛,最最醒目的是他那张殷红的小嘴,仿佛刚刚吸过血一样,透露处无尽的诡异。
  
  “这个纸人是城南的一个很有钱的鬼孝敬老爷子的,谁知道竟然又给跑出去了!哼哼,够你那帮朋友们找的了。”
  
  直觉告诉我话劳似乎对这件事十分了解。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我忽然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是吗?”
  
  话劳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了了,因为他接着说了一句不打自招的话:“你怎么看出来的?”看来真是言多必失。
  
  无奈之下,话劳低声道:“我虽不能百分之一百的确定,但十有八九他是往那里逃去了。哎,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哩。”
  
  “你就别跟我这铺垫了好不好?说呀,什么故事?”我几乎就要急得跳起来了。
  
  话劳得意地说道:“别着急,容我慢慢讲来!不过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就别问了,因为我这人好打听,自然有自己的一条信息来源,不过我敢担保我的信息绝对真实!”
  
  我卡住他的脖子:“你小子到底说是不说?信不信我把一壶酒都给你灌进去?”
  
  “好好好,我说,这个故事还得从一个扎纸人的说起。”
  
  章德家是祖传的扎纸人纸马的手艺,从章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儿起就开始从事这一行业,到了爷爷这一辈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据说章德的爷爷的手艺全长安城都闻名,最厉害的说法是章德的爷爷是扎纸人累死的,因为太多人要买他扎的纸人,供不应求,自己徒弟又少,所以爷爷为了赶活就贪黑起早地忙碌,直到累死。
  
  这一说法自然是有待考证,但是章德家扎纸人的手艺却绝对不是吹出来的。传到章德这一辈更是发扬光大,这小子不但继承了祖上的优良传统,而且在此基础之上又动了不少心思,比如除了扎纸人纸马,兼卖纸钱元宝寿衣花圈挽联鲜花,他还创造性的开始扎各种新生作品,比如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电脑、手表、玩具、餐具以及洗浴用具等等等等,甚至各类服装、日用百货、五金建材,反正这么说吧,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他不会扎的。
  
  所以,生意好一点都不奇怪。不过唯独有一点常常会使客户不解,那就是他家店门前的两个纸人。
  
  这是按照金童玉女的形象扎的两个纸人,男孩儿白衣白帽英俊潇洒,女孩儿红衣红裙漂亮端庄,大老远一看,就跟两个活生生的娃娃一样。但是您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问题。
  
  通常这两个娃娃都是一左一右放置的,为的是匀称,看着也合理。您想金童玉女伴左右,头顶莲花,脚踏福字,一般家里死人都是这么布局的。可是章德店的这两个纸人却是放在一边的,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反正总是放在一边的。
  
  有人问章德这是为什么呀?长得只回答说:“从打我爷爷那一辈,就有这两个纸人,就这么放的。我打学徒时候看见他们俩就是这么放着,而且我父亲临终还嘱咐我,这两个纸人只能这么放,千万不能乱动。”接着就没有下文了。
  
  更奇怪的是,无论什么样的客人要买这两个纸人,对不起,不卖!
  
  为啥?不为啥,就是不卖!这是店里的规矩,规矩就不能变。
  
  十几年下来,章德家真是赚了不少钱,转眼间,章德的儿子也大了,都娶了媳妇,章德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了。儿子是新一代社会的主人公,极力排斥父亲的职业,要想让他学手艺门都没有。无奈章德又不收徒弟,他看不上别人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许多老街坊都担心他家的这门手艺就要失传了。可是他家的生意还是那么好,直到有一天,喝醉酒的刘四半夜三更从章德家店后门经过,无意之中朝着窗户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就吓得酒醒了一大半,他看见章德嘴里叼着烟袋,正坐在屋中央,而那两个娃娃一样的纸人,正忙忙碌碌地扎着纸人!那手法相当的熟练,就像是两个章德家的小伙计一样。
  
  对于这件事的真实与否,街坊们都抱有不同的意见。因为醉鬼刘四平日里就是个喜欢无中生有的家伙,何况那天还喝多了酒。不过有一种说法慢慢地出现了。据说章德的爷爷累死的那天晚上正在扎纸人,扎的就是那两个娃娃,在他垂死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手中的劈刀划破了手指,那血,滴滴答答地滴到了两个纸人的身上。于是,那两个纸人就有了灵气儿。
  
  人言可畏,看来许多故事就是在这种群众演绎的过程中生根发芽的。不久以后,章德一病不起,章德的媳妇和儿子在医院护理,家里的生意就由儿媳妇阿芳暂时料理。
  
  家里的存货是越卖越少,可章德的病是一点也不见好。这一天,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进了他家的店,阿芳连忙迎接到门前。
  
  “门口那个纸人卖多少钱?我说的是那个玉女。”来人问道。
  
  阿芳记得公公好像嘱咐过,这两个娃娃是非卖品,于是说道:“对不起先生,那两个都不卖,我去库房去找一个更好看的。”说着转身要走。
  
  “等会儿,不卖你摆出来干什么?当时装模特吗?你知道我是哪个部门的?告诉你吧,我是李市长的秘书!”说着来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上边的确写着政府机关李市长秘书孙某。“他家公子不久前出了车祸,还没娶媳妇,我们市长夫人关心她孩子的婚姻大事,前天从这经过,正好看见这个玉女像了,你开个价,钱不是问题,你要个十万八万的我都能做主!”说着,来者回过头对街边的两个民工打扮的人说道:“师傅!把那个玉女请到车上,那男孩儿不要啊!别回头再和我们公子抢媳妇!”

  
  阿芳实在是对这个玩笑似的说法不太感冒。
  
  不过利益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对自己说:肯定是自己记错了,公公说的应该是那个男娃娃不能卖。于是,一辆小面包车把那个女娃娃纸人拉走了。
  
  当天晚上,阿芳始终感觉不太妥,就把这个事情跟章德的媳妇说了。章德的媳妇在医院照料了一天,听说这件事也没当太大的事情,毕竟以后这个店未必能开下去了。晚上在医院病房里给丈夫削苹果的时候顺嘴就说了。没想到丈夫急得坐了起来,说:“你赶快给我把他赎回来!快点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快去!”
  
  弄得媳妇一脸的费解,心说你至于吗?可看着章德严肃的表情又不敢违背他,只好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听了一阵好笑,勉强敷衍了一阵,说明天就去赎回来,让他老爸放心。
  
  第二天一早,阿芳来店里上班,一进屋就奇怪了,那个男娃娃纸人居然不见了。一定是昨天那个家伙,顺手牵羊,趁自己数钱的时候把另一个纸人也抬上车了!
  
  想到一个女纸人就卖了八万块,阿芳连忙打车去索要另外一个纸人。那可是钱啊!
  
  到了李市长的住处,阿芳理直气壮的找到了市长夫人。本来人家是不见的,毕竟身份地位差太多,不过一听说是纸人店的,想着还要给死去的儿子买点别的纸物,市长夫人接见了阿芳。当被问及是否多拿了一个纸人的时候,旁边的孙秘书连连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多拿一个呢?不信你去问问老王!”
  
  老王就是负责烧纸人的,他在火葬场工作。回忆了半晌他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正睡着,有个小男孩儿砰砰凿我房门,我就问他,大半夜你干什么?他说找他妹妹。我说你谁家孩子,别他妈跑我这来胡闹。你吓唬谁?里面根本就没有活人!赶快回家!没想到这小家伙气呼呼地说,死老头,不让我进我跳墙进去。说着转身就跑了。我一看这孩子怎么穿了身纸衣裳就往外跑。后来我才明白,八成碰见脏东西了,吓得我跟谁都没敢说。早上烧纸人的活还是我让我徒弟干的。我给你问问!”
  
  说着老王给他徒弟打电话。
  
  打完电话老王只说了两个字:“两个!”
  
  病房里的章德拉着媳妇的手说:“那两个娃娃是分不开的,他们都在一起呆几十年了。”
  
  讲完这个故事,话劳接着说:“那个死了的公子哥到了这里后家里还是有的是钱,因为架不住他老子一直给汇款啊。为了巴结老爷子他就把男纸人送了过去当下人,你说他还能往哪里跑?现在你知道我为啥说我知道了吧?这些事情你那个朋友还真的需要调查一阵子呢!对了你可别告诉他,我看他就不顺眼!哼!”
  

  后来我问过方小天关于那两个纸人的结局,他说:“他们两个被我们追到了界河后就都跳了下去,没捞着,不知冲哪里去了。”
  
  那条界河是一条流向另一个世界的河,不是人间,也不是阴间。我希望它流向的地方是天堂,在那里他们再也不会被分开。
  
  当我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的时候,话劳说:“这个故事估计没有什么点击率,一点也不吓人。”我说:“我的这个故事不是用来吓人的。”
  
  我希望我的读者能从这个故事里面学会一样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对感情的执着。在今天的故事的结尾我想说这样一句话,与君共勉:我爱的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害怕,因为我一定会去找你,陪你一起度过这时光,长也好,短也罢。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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