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小时后，徐子叶又打来电话。房间里的固定电话机响了很久，卢玉玺正焦头烂额地清理被水泡过的物品，她用衣袖在自已额头上抹了一把汗，顾不上满手的污垢，她抓起话筒：“你好！哪一位？”
　　
　　“卢玉玺，我还以为你出去呢，在房里啊？”电话是徐小叶打来的。
　　
　　“什么事啊？我正忙着呢！”卢玉玺松了一口气，她挺起腰，半握紧拳头在自已的腰上锤了几下。
　　
　　“怎么样，房里的东西都整得差不多了吧？辛苦了！”徐小叶笑嘻嘻的说。
　　
　　“你还笑，我的腰都快断了，真想找个帮工，我愿意出钱，要一百也行，全包完给两百块，累死我了！”卢玉玺歪着身子，一手撑在墙上，她朝窗外望了一眼。一缕阳光散散地透过窗户上的铁沙网，落在墙的一角，地面上闪着光亮。卢玉玺叹了一口气：这地面上的水何时才能干？
　　
　　“帮我把被渗湿的物品都搬到阳台上晒一下吧，卡布特现在天气怎样，没下雨吧？我这里刚下过小雨，一点都不好玩。本想去江边玩的，谁知又下雨。”徐小叶怨声载道地说了这些话，这让卢玉玺心里感到更加不好受。
　　
　　原本去年那个去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读书的机会就不应该是徐小叶的，她徐小叶凭什么去呢？凭关龄还是凭学历？卢玉玺和徐小叶是同一年入关的，大家都是本科学历，，最后经过关里开会讨论，公布出来的结果让报名参考的人都大吃一惊！居然是决定让徐小叶去参加考试。难道就凭徐小叶是卡布县的当地人？
　　
　　卢玉玺知道这个读书的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她想到电视剧《西游记》的情节，说的是孙悟空去仙桃园摘人参果，那果是三千年开花，六千年结果。这去北京读书的机会恐怕也是如此。能带工资去读第二学位，谁不想啊？况且有双学位的可以享受研究生待遇。卢玉玺知道这很不公平，可又无可奈和。关务会议上会决定的事，能轻易改变的吗？再说了，如果真要考起试来，徐小叶就一定比自已高吗？据说考试有英语这一课目，而卢玉玺对这一课目是非常自信的，卢玉玺在大学里英语过了六级。徐小叶曾跟她说起过，徐小叶的英语只勉强通过四级。要是大家真才实学地一起考试，卢玉玺确信自已一定能出类拔萃。不敢说在整个郁江关区，至少在卡布特海关自已在学识方面是最优秀的。
　　
　　卢玉玺假装问徐小叶一些京城院校读书的情况，徐小叶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大堆，徐小叶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住在三楼的季洁，徐小叶问：“季洁的孩子应该会走路了吧？”卢玉玺吱唔了一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尽管平时大家都在一栋宿舍楼里住着，卢玉玺很少与季洁交往，平时上班的时候，多是见面打个招呼。
　　
　　季洁在办公室里工作，常年累月都与文件、工作材料打交道。而卢玉玺在业务通关部门工作，每隔一段时间都来回在三个边境口岸的卡口值班，像赌场赌桌上的轮盘机一样，一段时间回到卡布特机关大楼里，一段时间又转到其中一个卡口。
　　
　　在卡口值班的时候，卢玉玺工作之余的是寂寞和孤独的。她不懂当地方言，或许是语言的异类成为不愿意与卡布特的当地人有更多的交流和勾通。而读书和写笔记成了她工作之外的必修课程。每年回到父母身边的机会不多，她像图书采购商一样，五花八门的书塞满了两大书架，她的所有积蓄除了用于外出游玩外便都花在书本上。
　　
　　“记得我离开卡布特的时候，季洁的孩子刚出生，现在我离开卡布特有一年多了，我也想回卡布特看看父母，可是我父母坚持要我放假留在学校里好好读书，他们希望我将来嫁个城里人，哪有这么容易？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乡下的，人家城里的男人能看上？”徐小叶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嫌自个儿不够幸福？你能去京城书，比我们这些“压寨夫人”好多了，在卡口这鬼地方上班，三天两头都停水，停电还不要紧，就怕停水。夏天又停不又停电的，把大活人都闷热死了！”卢玉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