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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再次相逢

  卢玉玺拉着母亲,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提着行李箱像一只掉队的蜜蜂。卢玉玺带着母亲登上车厢后,她的母亲很少出远门,一路上嘟喃个不停。一会儿抱怨火车站里太乱人太挤.,一会儿又说发车的时间偏安排在中午时分。或许又正赶巧碰上年初春运期,车厢里仅容得一个人通行的过道也塞满了南下往返的农民工。卢玉玺的母亲紧紧地跟在女儿后面,母女俩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自已的座位。
  
  “小姐,这不能再放东西了,我这包上面不能压哩!”一个中年男人面带怒色从座椅上弹起来,他紧张地伸出手来护住自已的行李包。
  
  “你能挪一下位置吗?我们的行李箱放哪儿?”卢玉玺的母亲说完便要去移动那男人的行李包。
  
  “你们这么蛮不讲理?都说了我们这包上不能放东西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出来,她把手朝头顶的行李架一搁,说:“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你们这么大的行李箱,放在上面,要是落下来,要伤人的。你们可以放在座椅下嘛!”
  
  卢玉玺看了那女人一眼,猜想这女人大概是那男人的妻子。见那女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卢玉玺也不跟她再理论什么。凡是出门在外,少惹事生非。人们不是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卢玉玺来卡布特四年多,她出远门的机会比自已母亲多,可说是“老江湖”了。有句俗话说得好,出门靠朋友,在家靠父母。可现在的情形是显而易见的。车厢里,连过道上都快挤得水泄不通了,卢玉玺张眼向朝行李架上看,全是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要是往常乘这趟列车,一节车厢里有大半坐椅是空着的。
  
  卢玉玺心里想,要是春节跟着麦东明回他的山东老家,乘上两天的车程,还不把自已折腾个半死?卢玉玺起初没想跟着母亲一道来郁江市,可她知道母亲是个极少出远门的人,又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担心母亲,于是就一路陪着母亲来到郁江市人事局,她就从心里上就打了退堂鼓。这种感觉来于她的一种潜意识。卢玉玺对自已母亲此次登门访友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她知道母亲的这位同学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因为自已单位和地方的人事部门是两个不同性质的。就像西游记里的如来佛主和天宫里的玉帝一样,佛界和天界是两个相互不相往来的。在郁江市,卢平玉玺并没有跟着母亲一道去市人事局。她不想当面看到这种预期的结果变为现实,这样的打击只能使自已心里更加难受。她陪着母亲来到市人事局,她并没有跟着母亲进去,说是要去市图店买书,因为时间赶得急,卢玉玺的母亲见女儿这样,她也是勉强,毕竟现在的人事局局长与自已过去有过一段恋情,如果女儿跟在身边,彼此大家见面多少有些难堪。既然女儿主动提出离开,她正是求之不得了。于是欣然答应女儿。卢玉玺从母亲匆匆赶来车站的神情来看,她不用问就对此事的结果已猜出了七分。
  
  卢玉玺朝母亲努努嘴道:“妈,我都说了,咱要是买卧铺票,就不来这里受这份气了!”


  
  卢玉玺的母亲脸一红,说:“妈以为没这么多人坐车,可谁知道怎么会这么多人?”
  
  刚才那男人见卢玉玺和她的母亲正使劲地把行李箱往座椅下推塞时,他的脸才由阴转睛,起身站到过道上,对卢玉玺说:“你这样是放不进去的。要不,你们把行李箱靠在窗边吧?你跟我换个位置吧。说着,他不等卢玉玺起身便拎起行李箱就放在窗下,那男人很主动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
  
  火车开动后,车厢里浑浊的空气才开始渐渐变得清新起来。随着车厢摇晃的节奏,卢玉玺和母亲都半闭着双眼,母女俩谁也不吭一声,像是有人预谋要把行李箱突然提走似的。她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暗暗地注视放在窗下的行李箱。
  
  这时,火车咣当一下突然停住了。车厢里的人开始蠕动起来,卢玉玺知道火车每到一个站点都在停车几分钟时间。她正想起身离开座椅,又看见坐玺母亲身边的那个女人突然伸出一只脚碰了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一下:“我离开一会儿。”那女人离开时还给那男人使了个眼色。这让卢玉玺心里猛地一收,她下意地伸出一只脚拦在行李箱边,她推了母亲一把,卢玉玺母亲这才警惕地朝离开座椅的那个女人的身影望了一眼。
  

  火车开出郁江市车站约一个多小时后,像吃饱喝足的野马一样飞快地奔驰着。正午的太阳慢慢地跟着火车转了个方向,虽说是冬季,但灼热的阳光照在光亮的平板玻璃上再折射回到车内的日光,落在车内和每个人身上,有着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卢玉玺扭过脸悄悄地朝坐在靠过道位置上的那个男人望去。她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面熟,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知是那个男人有意还是无意中发现卢玉玺在打量着自已,他先是朝卢玉玺微微一笑,说:“你们是去B市的吧?”
  
  卢玉玺脸倏地红起来,“不是,我们在中途下车。”卢玉玺简单地回了一句,她不想跟陌生人多交谈。卢玉玺过去在报纸上经常看到,在火车上或是在外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老乡关系或是跟同座位旅客套近乎,取得对方信任后,再借机让对方放松警惕,在对方的杯里或是给对方喝下放有麻醉药物的饮料,接下来便是扒钱盗物,实施一系列的犯罪活动。这样的案例在网上也有人帖过,就在几分钟前,列车上的广播还播出提醒广大旅客要注意看好自已的行李,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卢玉玺把肩上的小提包揽在怀里,她心里在想如何打发旁边的这个男人下一句话题。
  
  “小姐,我们好象在哪儿见过?”那男人又侧耳做了个思索的动作,突然一拍掌,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卡布特县的?”


  
  卢玉玺听这个男人这么一说,她猛地想起来了。她尴尬地对那男人一笑:“你是交通局的那个……”卢玉玺本是想说你是交通局的老岳,但她看到母亲惊愕的神情,她迅速收住嘴说:“是你,我说怎么看你总像是在哪儿见过,面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坐在靠过道的那个男人正是卢玉玺十天前与自已同乘一辆长途客车的岳强。就在卢玉玺和她的母亲一上车找座位的时候,岳强就看见戴着一副深色太阳镜的卢玉玺,他起看也感觉有些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岳强哪里知道卢玉玺眼上戴着太阳镜是变色的近视镜,这种太阳镜在太阳光下会迅速变成深黑色,列车开动时,太阳正正烤在玻璃上,室内的温度与外面相差不大,这种眼镜变色跟着温度的感应。那时岳强透过深色的玻璃片去看只有一面之交的女人,他当然不敢冒然去认。何况当时车厢里人挤人,每位乘车人的汪意力都集中在自已的行李包,有谁还去观察一个一面之交的女人呢?
  
  岳强见卢玉玺的母亲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已,他先是友好地朝卢玉玺的母亲点点头:“你好!阿姨!我跟小卢是在一个地方工作的。不过,我跟她不是同事,我是在卡布特县里工作的。”
  
  “是吗?你在卡布特工作的?”卢玉玺的母亲张口问了一句,又扭过脸看看岳强,她带着医生一种职业的目光,像检查来医院里就诊的病人一样,她又接着问:“你在卡布特哪个单位?”
  
  “我在县里文化局工作。跟小卢的单位相隔不远,记得有一次我们单位还跟你们卡布特海关搞过一次联宜活动呢。你们关的老陈、还有华进思关长,都跟我挺熟的。”岳强似乎有意把话题拉远,他又朝卢玉玺看看,“可能你那时还没有到海关工作吧?”
  
  “哪一年的事了?”卢玉玺问。
  
  “应该是六年前的吧,记得你们单位的大门还不是这样,哪时候,那大门是朝北开的,后来才改向面朝马路。我听说你们单位门前的那两对石狮子有些来头。”岳强越说越兴奋。最初跟他坐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站在过道上,看见岳强跟卢玉玺谈得津津乐道,她转身到行李架上取下两瓶矿泉水,对岳强说:“给。”说着便挨在岳强身边。
  
  “这是我表妹。”岳强看着卢玉玺又扭头对他的表妹说:“小卢,也是在卡布特县里工作的。”
  
  “你好!喝点水吧,这天气真是干燥得很。”岳强的表妹把手里的另一瓶水递给卢玉玺。

  
  “谢谢,我和我妈上车前喝了很多水呢,现在为着上卫生间发愁,没想到现在坐车的人这么多。”卢玉玺朝岳强的表妹摆了摆手。她仔细端详岳强的表妹,这个女人跟岳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从面部的五官到肤色,再到人的气度,可以说是有着天壤之别。卢玉玺在某本杂志上看过,说是人类的近亲,特别是表兄妹之间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人的骨骼和五官以至毛发之类的东西都有些相似之处。这种细微的差别,是需要用心去仔细观察才能有所发现的。卢玉玺心里产生一种让她自已也费解的奇怪想法,她心里想,这男人的表妹会不会是他自已的情人呢?现在这社会上都把婚外的情人隐藏着好好的,向外对人称道表妹或是自已的亲妹之类的。
  
  岳强的表妹回到自已的座位坐下,她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卢玉玺:“你们这是去哪儿?”
  
  “回家,我们家在滨江市。”卢玉玺回道。
  
  “这么恰,我表哥也是去滨江市,你们俩是同路。”岳强的表妹说。
  
  “怎么?你不是去滨江的?”卢玉玺的母亲问。
  
  “我是去B市,我在B市工作,这次我回郁江探亲。”岳强的表妹又接着补充说:“我父母在郁江市里,好多年没回去了。正好在郁江碰上我表哥。他呀,只要一有空,就到处去采风。”
  
  岳强见卢玉玺母女俩只是点头淡淡一笑,他急忙解释道:“采风在我国古时主要是指采集民歌。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的《周易》中就有记载。公元前五百多年时编写的《诗经》,其中《国风》的绝大部分和《小雅》的小部分,就是周初到春秋中期的民歌,它们都是从民间采来的。可见我国的采风活动起源很早,历史悠久。后来"采风"二字的含义就扩大了,它泛指采集一切民间的创作和风俗。现在人们所说的采风,则又限于指采集民间的门头创作,包括神话、传说、歌谣、故事、谚语、小戏、说唱、谜语等。我看,户外摄影也可以包括在内。正好我在休假,一个人待在卡布特没事干,想到各地走走,到外面拍摄一些风景。想做一个人摄影专集。”
  
  岳强说到这里,他的表妹像个话筒子,不等岳强说完她就插进来:“我表哥在卡布特很有名的,他过去出版过一本个人摄影专集,他现在是卡布特县里摄影协会的会长。”
  
  岳强听他的表妹这么一说,他呵呵笑起来:“看,连我表妹都给我戴高。你那高帽子,太大,太高,我恐怕是想戴也戴不下。”岳强又指指自已的头顶说:“我这头太小,怕是帽子放在上面把眼睛给盖住了,我是拿着相机满世界里拍啊!”
  
  卢玉玺和她的母亲俩人听了不由得格格捂嘴大笑起来,岳强见了众人笑,他也跟着笑。
  
  岳强的表妹俯下身故作神秘地对卢玉玺说:“你知道吗?你们母女俩上车的时候,提着那么大的行李箱子。我表哥就猜想你们肯定会把箱子往上面放。他紧张得要死,那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视为自已的第二生命哩!”
  
  “没有那回事,小卢,我这表妹从小就爱开玩笑,说话就有点冲人,要是跟熟人说话,她就爱逗人乐。”岳强扭头朝行李架上看了一眼:“那包里都是一些摄影器材,我见你们俩提着大行李箱,是有些担心我的那些器材被压在下面。玩这行的,装备带得多吧,又携带不方便。我本来是想带着器材箱子出来的,可是走到哪都拎着这么一个大家伙,遭开别人注意。为了安全以见,我还是简化些。”
  
  卢玉玺带着羡慕的目光对着岳强:“到了滨江,我给你做向导,我们滨江还是有不少的风景名胜古迹。你相拍啥都行,随你怎么拍。”卢玉玺说到这里,她又看看自已的母亲,见母亲目光毫无兴趣地投向窗外,她持吟了一下说:“不过,我做向导可是有个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你说说看?”岳强问。


  
  “那你得把你的个人摄影专集给我看看。”卢玉玺说。
  
  岳强和他的表妹听了,俩人都开嘴大笑起来,“就会这个?没别的条件啦?”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偏过头把目光投向卢玉玺她们几个人。卢玉玺的母亲悄悄地扯了一下女儿的衣襟,她示意卢玉玺不要跟岳强走得太近。卢玉玺从母亲的眼神和目光中读出未发出来声响的语言。母亲的意思是在说,要她少跟这些半生不熟的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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