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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九章

那日,老支书从公社医院归来后,彻夜无眠。这位老年丧子之人,躺着坐着,睡着醒着,总也抛不开我大哥的影子。他被大哥的孝心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中总在说,“周逸书咋就养了这样的好儿子!”后来他毅然决然,只与“独臂刘”商量一下,就作出了那个惊人的决定。

这决定,在那样年代,也只有高维明与“独臂刘”能作得出。

高维明干村支书少说也有小二十年,他人生得高大英俊,满面红光,心地善良,一身正气。谁有难处,他都肯帮,谁做了错事,他都敢责罚。在老少爷们心中他就是党中央,他就是毛主席!他还有个在部队当干部的弟弟。他的弟弟当多大官村上人并不太知晓,但都传说,那年他们的父亲去世,弟弟回家奔丧,县上的大领导穿了拖鞋来接见他,让他两眼一瞪双脚便“无地自容”,忙打个立正说:“报告首长,我有严重脚气……”这传言虽说真假难辨,却也使支书高维明威望倍增。

说道“独臂刘”,更是一大功臣。他南征北战多少年,后来,一条胳膊也扔在朝鲜战场上,他为革命奉献了青春,到复员回来已是四十大几,亲事都被耽搁,至今还是光杆一条。这人虽无官无职,但一身的军人作派,看不服的事,吼一嗓子,连“蟹子”都连退三步。“独臂刘”,是刘春明的外号,但外号和外号大不相同。全村人一说到“独臂刘”那是肃然起敬。

这俩人作出如此决定,在当时是非常不合时宜的。“蟹子”当面争质无效,过后少不得向上面反映。但不知为什么,上面也是只答应,无行动。

村上对反动派们如此这般,在“蟹子”看来,这就是一种可怕的阶级斗争新动向,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老支书和“独臂刘”都是苦大仇深,好出身,咋就成了这邦人的保护伞呢?一时间便非常的义愤填膺。但几次向上反映,上面又不怎么斩钉截铁,这更使得他心事忡忡,老觉得别扭别扭,放心不下。其实,“蟹子”也是性情中人,有时之所以那么做,真的是担心红色政权一朝变色,革命人民就会人头落地。

好歹再瞅瞅那几个颤颤抖抖,路都走不稳的老傢伙,“蟹子”也就象吃葡萄的狐狸,吃不着就说葡萄酸。他自我解嘲说:“瞅准机会再说,说不定几天都进棺材了,让他们到坟墓里反动去吧!”暂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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